“这怎么行？”许鸢急道，“要走一起走。你是因为我才进来的，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她瞟了一眼：“这地砖足够宽，我扶着你一块块走吧。如果能找到机关控制室就好了，可是时间匆忙，我们还是先回去疗伤，做好准备再回来。”
顾川没说话，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不答应的话他们还会僵持一段时间，逃跑的几率更加渺小。
许鸢咬咬牙，搀扶他一步一步挪。难得她记忆力好。“第十行第三块黑色砖，第九行第四块白色砖……”她在心里默念，小心翼翼踏上去，渐渐地逼近了出口。光明已经触手可及，许鸢整个人都兴奋了。
“加油，我们还有三行砖。”她艰难撑着顾川，转头笑笑。顾川身上的淡淡檀香因为彼此衣料的摩擦，和肢体的触碰愈加撩人。许鸢也不知道自己是走累了还是因为他而心跳不已。顾川也笑了笑：“你做的很好。”
许鸢越发开心，又行进一步。她踩了踩，确定没有问题，打算把顾川拉过来的时候，地砖突然下陷。顾川脸色一变，急急拉住她。
怎么会这样？许鸢死命抠着地砖和顾川的掌心。自己明明是按照记忆来的，除非……除非疯子K骗她。但那时候疯子K分明被催眠了。
顾川吃力地拽着她，硬生生将她一点一点拽了上来。“是皮修……他醒了，我们要快点出去……”顾川的脸色愈加白，冷汗从额上渗出。许鸢心下一惊，没想到这么快就恢复，难道这里的人都有自愈功能？
许鸢曲起手肘，搭上顾川所在的地砖，慢慢爬上来。“实在不行，我们就快点跑，在地砖塌陷以前。反正也就几步路。”顾川点头，一拽将许鸢整个儿拽上来。没想到因为惯性，许鸢收势不及，扑到顾川身上。顾川本就力竭，现下更加无力，许鸢一冲，他就仰面倒下去。
许鸢眼睛微微睁大，便见顾川身后的地砖不受控制地碎落，他似乎也发现了异状，猛然张开双臂一把把许鸢抱进怀里，确保摔下去时许鸢在自己上面。许鸢长这么大，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大脑霎时一片空白。
顾川用力抱着她，以至于许鸢小小的身体都陷进他淡淡的檀香味里。她的心跳得厉害，紧张得忘了呼喊，更忘了挣扎。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说的便是他们。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却因为这样的意外双双跌落。
不消片刻，两人直直摔到地上。顾川的身体重重砸在冰凉地砖上，骨骼碎裂。他闷哼一声，昏厥过去。许鸢吓坏了，赶忙从他身上爬起来，摇了摇：“喂，顾川，你别吓我啊……”
不动还好，一动，血便从他后脑流了出来，液开一片。许鸢整个脑袋都僵了，哆哆嗦嗦说不出话。他……这是死了吗？为了救自己死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他为了救她死了……
“顾川你别吓我，你起来啊……”许鸢忍不住继续摇他，尽管她知道这样做无济于事，“说好的一起闯关呢……”他走了她一个人怎么办？
尽管许鸢挽留，顾川的身体还是慢慢变淡。许鸢吸了吸鼻子，发现空气中出现了系统提示。
【您的盟友，玩家顾川已下线。】
去你妹夫的下线，她还没有同意呢！许鸢暴躁地拍打那个悬浮的提示框，但是她的指尖乃至手都穿过提示框好几次，它仍旧顽强地存在。许鸢懊恼地收手，回头看，顾川的身体已然淡得快看不见了。许鸢慌忙抱上去，那一瞬间，顾川的影子彻底消失，提示框也随之无影无踪。
许鸢抱了一场空，周身光芒如流萤四散，连带那一点点檀香味，也化作一片虚无。许鸢呆呆地坐了半天，还是不敢相信。
她正发愣，门突然开了。疯子K走进来，双手插着裤兜，好整以暇：“怎么，同伴死了很不开心？实话告诉你，那机关是皮修动的，现在你孤立无援了，还想跑去哪里？”
他走进来，许鸢下意识后退。
她现在思绪混乱，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是继续呆在游戏里还是出去看一下顾川。但是看了一眼志在必得的疯子K，她心中的天平直接倒向了顾川。
“是吗？”许鸢退到了窗边，冷笑，“当然可以跑了。”她闭眼，呼叫系统。
【亲爱的玩家许鸢小姐，心跳游戏小助手为您服务。】
许鸢急急道：“我要出去。”
【玩家许鸢小姐选择自动退出游戏，您的自救任务失败，请问您是否愿意退出？
A.是B.再玩一会】
看到失败两个字，许鸢纠结了一会，还是按下“A”。看来自己和狼大的等身抱枕无缘，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杨白劳。许鸢挫败地捂脸，不一会儿，她的脚下射出一圈光束，将她整个人包围起来。许鸢闭上眼睛，一阵天旋地转后，耳边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
许鸢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出来了。她耷拉脑袋走出游戏区，大厅还是那个大厅，隔着人群，她一眼看到了顾川。西装革履，长身玉立，在一堆嘈杂的人里显得格外出挑。他似乎在等人，静默着不说话。
许鸢往前走了几步，顾川突然望过来。许鸢一僵，没有动弹。她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方才他们在游戏里……举止较为亲密……顾川也看了一会她，终是走过来。皮鞋踏地的声音富有节奏感，一下一下，敲击许鸢的心脏。
顾川来到她面前，咳了咳：“你怎么，出来了？”
许鸢耷拉着脑袋……话说方才他看起来像在等人，难道不是在等自己？当然这么厚脸皮的话她不敢问，不好意思别过脸：“我看见你被强制下线……不放心……”话出口觉得太暧昧，赶忙补充：“不是不是，是后来疯子K出现了，我左右不能脱身，干脆退出游戏。”
顾川静静看着她，末了，轻轻一笑：“是吗？”
许鸢被那笑撩得耳根发烫，也不知怎么这一刻面对他，她整个人都别扭。顾川没等来答案，心情却莫名地好：“嗯，既然失败了就回去吧。”
看到顾川转身，许鸢茫然的大脑一个机灵。失败？对了她失败了啊……失败了就意味着没有狼大的等身抱枕，没有河川大大的亲笔签名……许鸢扶额，好心塞，努力了这么久都白费。
顾川走了几步发现许鸢没有跟上来，疑惑回头：”你怎么了？”
许鸢整个人萎靡不振，撅着嘴：“没什么。”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分明写满了“有什么”三个大字。顾川略一思忖：“你的奖励是什么？”
说到奖励两个字，许鸢好容易已经不滴血的心好似被他用手狠狠撕开，淋淋漓漓淌下血。“我……”许鸢委屈巴巴的表情，“我原来想要河川的签名抱枕，不是跟你说过了，你怎么还问？”
顾川愣了愣，好似真有这么一回事。不知为什么，看见她这个样子他觉得很有趣。顾川抱歉道：“可惜我的奖励不是抱枕。”
许鸢的脸皱得更厉害，不是说个球。自己已经心塞成这样了他还有心思开玩笑。
顾川面上笑意更明显：“你很想得到它？换一个也不行？”
许鸢撅嘴，别过脸：“想……想也没有用……得不到就得不到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又转过头：“而且这次多亏你帮忙……你的头现在还疼不疼？不知道游戏里的感觉会不会带到现实里。”
顾川眉毛一挑：“我说现在还疼，你怎么办？”
诶？许鸢对上他的目光，三分戏谑七分深情，还有一个亮亮的自己的影子。她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更不明白，他这是不是在……撒娇？
顾川又笑了，转过头：“好了，没有什么感觉的。”他自顾自走前面，反应过来的许鸢赶忙跟上去。她盯着他的后脑：“真的假的？”可是不能跳起来摸。
她去柜台没什么意思，顾川任务成功倒是可以去领奖励。看到有人从柜台那领了一个等身抱枕，许鸢只能勉力不看，以免自己伤心。
柜台人员看到顾川，笑得像朵花似的：“顾先生。”她瞟了眼顾川身边的许鸢，眼神突然变了，许鸢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往顾川后背躲。
顾川点头，算是打招呼。
柜台小姐刚要给他取奖励，他突然摆手：“我想确认一件事情。天堂疯人院最近有没有开放自救的任务？有没有……重症隔离区？”
柜台小姐愣了愣：“这个先生没有参与设计吗？自救任务是为了给玩家提供更多的获得奖励的机会，目前天堂疯人院的确有这样的任务。”
顾川的眉头深深蹙起。缩在背后的许鸢不明所以：“难道你怀疑那个任务不是公司弄的？怎么可能啊？”这也太离谱了。难道系统还会自己生成任务？柜台小姐想必也觉得诧异，好在她的回答消除了许鸢的顾虑。
顾川默了会，神色恢复如常：“嗯，我休假有一段时间了，没有注意。这一次奖励我不要了，我想用它来换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