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长安城的灯火逐渐亮起。
萧妍身着一袭黑色男装,长发被高高束起,只留下几缕碎发在风中飘动。
赌坊的大门敞开,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喧嚣声穿透夜色,传入她的耳中。
她能闻到空气中混合着酒香、烟草和汗味的气息。心跳随着赌坊的节奏加速,但她的眼神坚定,没有一丝犹豫,凝视着“金盏赌坊”四个字。
身边同样女扮男装的侍女舒荷战战兢兢地担忧道:“小娘,我们会不会有危险啊?要不和老爷先说一声吧?”
萧妍眼神坚定,她深吸一口气,“舒荷,别怕,跟紧我。”
门扉轻启,屋内或锦衣华服,或布衣粗粝,皆聚于此。
赌坊之内,买定离手的喊叫声不绝于耳,酒香、脂粉与紧张交织的气息扑面而来,宛如踏入另一番天地。
萧妍刚立于门内,便有小厮过来招呼。萧妍大方地掏出银子,小厮也满意地离开,客气地招待。看着满屋赌徒,萧妍自信地摸着唇上的小胡须,来掩饰自己初来赌坊的胆怯。她游走赌桌间,慧眼如炬,捕捉细微的线索。
此次前来萧妍是为了追查一起玉佩盗窃案,这玉佩乃是朝中一品大员阮太傅的宝贝,世间罕见,是贾太傅孙儿阮峰在金盏赌坊的时候不小心遗失,阮峰一时不敢和家中讲起,知道萧妍是大理寺卿的女儿,便求助这位儿时的玩伴。
萧妍从小痴迷探案,别的女儿家都喜欢弹琴画画,只有这位萧妍,从小在大理寺耳濡目染,最喜欢探访迷案。
萧妍告知父亲后,便自己跑来立刻查起案子了,而最令人怀疑的便是这座金盏赌坊了。
但这线索并不好找,萧妍仔细观察着赌桌旁的小厮、杂役、来往人流,心里盘算起来。
首先,阮峰说自己从未离开过赌桌,而玉佩却在他起身离席时突然不见;其次,赌坊内虽然人员众多,但门窗紧闭;再者,金盏赌坊内设有严密的安保措施,平日里鲜有此类事件发生。
面对重重难题,萧妍把目光锁定在了几位经常混迹于赌坊的惯犯。然而,看他们今日出手,应该也并没有这样的意外之财。
正当陷入僵局之际,萧妍注意到赌坊内一幅古旧的壁画上,有一块颜色与其他地方略有不同,似乎是新近涂抹上去的。继而萧妍观察到坊中小厮眼神屡屡瞥向那个方向,看来其中必有猫腻。
而此时赌局中一道冷眸锁定了她——李辙,这位玩世不恭的郡王,一眼便看到这萧妍,面如冠玉,衣着华丽却鬼鬼祟祟,身边的侍从瘦瘦小小,看来是个新手。他嘴角含笑,心生戏谑。
“在下姓李,兄台新面孔,对赌一局如何?”李辙声音低沉,不容抗拒中还有一丝霸道。
萧妍心中一凛,心里担心自己被人识破,表面却镇定自若,抱拳说道:“李兄雅兴,萧某自当奉陪,但萧某实在不会摇骰子也不懂这赌局规则,还请谅解。”
“这有何难,我教你便是。”
“首先,握骰子的手势很重要。”李辙边说边示范,他让萧妍模仿自己的手势,将食指和中指轻轻夹住骰盅的边缘,拇指则轻轻抵住骰盅的底部,保持骰盅的稳定。“这样,你就能更好地控制骰子的运动轨迹。”
萧妍心急探索壁画后的秘密,敷衍地把手放在骰盅上,谁知李辙突然把手覆在自己压着盖子的右手上方,萧妍盯着手,瞬间张嘴惊呼,但环境嘈杂,李辙不得不贴近耳边说道“在摇动时,手臂要放松,手腕要灵活。想象一下,你正在用柔和的力量引导骰子在空中跳舞。”
他坚实温柔的语气,瞬间让萧妍晃了神,她甚至可以感受到李辙呼吸间还带有丝丝体温,李辙的右手带着萧妍的右手不紧不慢地摇着赌盅。两颗骰子骨碌碌地在赌盅里滚动,却震得萧妍手背酥麻。
窘迫中回首,竟对上一张神仪明秀、朗目俊眉的脸,此人的眉眼清透狭长,眼神专注让人沦陷,温润的嘴唇俊俏,正在微微低语。
李辙此时正专注地盯着叠在一起的两只手。发觉萧妍的目光便回眸凝视,冷不丁的对视让萧妍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朵根。
萧妍瞬间抽出手来“李兄,萧某还有事,先告辞了!”也顾不得壁画内的线索了,心还在嗓子眼里狂跳。主仆二人便急匆匆跑出赌坊,遁入人海。
留下李辙一脸愣怔地呆站原地,迟疑地看看手心,嘴角挂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萧?”
萧妍一路跑到大理寺公廨,坐在椅子上发呆,温热尚存指尖,呼吸还在耳畔。
“妍儿,你怎么来了?”大理寺卿萧景和和大理寺少卿江亦行不知何时已站在面前。
萧景和惯着闺女已是大理寺上下人尽皆知的事,萧妍自小性格活泼好动,酷爱探解诡案,自小跟随着大理寺当差的父亲东奔西走,故也见识过不少的探案常识和作案手法,闲来无事就小打小闹地掺和着大理寺探案的边角。
“哦对了!爹,我发现一条关于金盏赌坊的重要线索!”两人正在讨论金盏赌坊之事,没想到江亦行还未出手,这位萧妍小娘就已是先他一步了。
“什么?你一个人跑去金盏赌坊了?那地方鱼龙混杂,很危险的,你作为大理寺卿之女,要懂得保护自己!”
“哎呀,爹!我从小跟着您学习探案,若不是我乃女辈,不然我也得来大理寺当差,无论多难的案子都逃不出我的法眼!”
江亦行冷酷的面容很少有表情,也因这番话逗得眼含笑意。“还劳烦小娘请讲讲是何线索?”
“金盏赌坊西墙壁画上,那元宝图案的位置似乎有猫腻。但我也不确定,还劳烦少卿大人去探寻一番。”说起案情,这小姑娘倒是一本正经。
很快,江亦行立即带人前往搜查。顺利追回了玉佩,萧妍还给阮峰时,在阮峰面前添油加醋,一顿吹嘘,可真是赚足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