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没锁。”
何长后退一步，身形隐入黑暗，只剩下小腿以下的部位能看得清晰。
“哦，好。”
程秉公上前一步，轻易拉开了铸铁雕花小门，何长已经后退到深处，提醒道：
“这里有台阶。”
“知道了。”
程秉公抬起手电照过去，在何长的脚边果然有朝上的台阶呈现。
程秉公招呼孙义荣跟上自己，在有限的手电光照下，孙义荣只觉得此处很黑，仿佛所有光线都被什么东西给吸收了一般。
在手电纷乱地甩动中，前方的何长，走位相当刁钻，忽左忽右，如同使出了轻功绝学那般。
一边走，何长一边问身后二人：
“从花园过来的时候，你们看见‘观景崖’没有？那里是建在悬崖边的。来得巧的话，还能见到武侯峰的第一奇景。”
“啊？这黑灯瞎火的，想看也看不清啊。”
程秉公好似对什么人文景观毫无兴趣，反问道；
“你一般巡视一圈需要多久时间？”
“长的时候50分钟，短的话半小时就够了。”
“哦，你刚才干嘛去了？我们等你一个多小时了。”
“我堂姐今天会来。”
“你堂姐？你也见到你堂姐了？”
“我堂姐......”
何长的身形微顿，却在程秉公靠近到一米半的距离，继续走动起来，边走边道：
“我堂姐家也是可怜，中年丧女。她说她在这里见到了去世了五年的女儿，所以才硬把老公转院到这里的。”
听到这话，程秉公的眼睛一亮，随即向孙义荣使了个眼色，
“我问个问题哈。”
“您说。”
“你堂姐到底在哪儿看到了过世的女儿？”
小何稍稍转身，随后将手在太阳穴附近划了几个圈，
“来了半年，欸，人都有点不太清醒了......所以我爷奶找我来帮忙照顾一下。”
“我问得是，她在哪里看到的女儿？”
何长的身形再次一顿，好半天才答道：
“我堂姐家也是可怜......”
这时候，孙义荣才觉出味来，这个“何长”一直在重复说过的话。
下一秒，程秉公的手里多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支闪着光点的笔。小程将笔插向地面，不知是什么原理，那只笔悬浮起来，顶端的光点在灰幕般的背景中尤为醒目。
随着光点的闪烁，四周出现了许多穿着病号服的人。
‘册那！’
孙义荣心里一惊，刚才光顾着听那二人聊天，没注意到他们什么时候进入了一处UIDP空间内。
有了这个认识，孙义荣赶紧从腰包里拿出一副太阳镜戴在了脸上。
眼镜一戴，周遭的场景整个都变了，那是夕阳中的疗养院旧楼走廊，最后的阳光洒在地面，给灰暗的石砖镀上一层橘色。
穿病号服的人们，或站或坐，有人倚靠着墙，有人捧着什么东西，有人在和空气交谈，眼前的一幕如此鲜活，就像真实存在的场景。
不过，孙义荣很清楚，现在只要他摘下眼镜，眼前的温馨便会荡然无存，只会给他留下惊悚的感觉。
孙义荣望向地面，地上那只闪光的笔，绑定的竟然是一架透明的“超级水晶体”的玩具钢琴。程秉公戴上手套，无声按动琴键，笔端闪动的光点跟随有节奏地变化频率。
孙义荣问，
“现在怎么办？”
“我上报位置了。只要接下去没碰到活化晶体，就暂时没事！”
程秉公抬起左手腕，那上面与戒指相连的是一只透明的“超级水晶体”的沙漏，
“这是用来看时间的。”
小程解释说。
这沙漏似乎不会受地心引力影响，开启后，满的那头就朝向另一头缓慢流淌着晶莹的细沙。
“我们还要跟着吗？”
几分钟前，那位安保小哥还会不断闪现在他们前方，距离始终控制在两米左右的距离，不近不远，就是触碰不到。
此刻，孙义荣瞧着不远处动作改为原地慢跑的“何长”，内心恐慌。
看样子，也就是出去巡夜的一个小时里，何长被“超级水晶体”寄生了，未来是生是死，也尚未可知。
孙义荣见识过UIDP空间内“超级水晶体”的变异种，所谓“活化晶体”的厉害。
即便如此，他们也要继续探索下去吗？
“我是新人，还是去门口等后援吧......”
话说一半，孙义荣闭上了嘴。
‘什么新人！我现在在三年后，已经上班三年多了。我到底在说什么......’
他惶恐于自己的失言被程秉公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于是心虚地瞥向身旁。
“老孙，你又来了！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程秉公此刻异常的认真，敞开的皮夹克内部是改装过的，缀满各式装备。
小程首先摸出的是一块遥控器大小的塑料块，塑料块中间有一道凹下去的长条形坎，坎中卡着一排玻璃弹珠。
与塑料块绑定的“超级水晶体”形似一把小弩。
小程拉动机关，“超级水晶体”的弩箭频频射出，齐齐射中不远处“何长”的后腰。
“何长”一阵颤抖，身体表层如同书籍般翻动起来，每片“书页”的顶端分别画着一只眼球。眼球瞳仁很小，此刻被攻击之下，更是纷纷上翻，独剩下瞳孔周围的青白。
片刻后，破损“书页”顶端的眼球逐个剥落，“书页”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直至中央部分出现何长那张惨白的脸。
“还有救！”
说完这句，程秉公掏出一把尖刀状的物件，朝包裹何长的“活化晶体”直扑过去。
特察局的装备果然精良，整套使用起来，好像对付“鬼车”也不在话下。
没等孙义荣发出赞叹，脚下传来一阵剧烈抖动，很快“超级水晶体”的地面皲裂破碎出一道缝隙，一条巨蟒般的触手从缝隙中隆起。
眼前的一幕是如此熟悉。
一想到机密档案室的那颗“摇钱树”，孙义荣顿时如临大敌，正欲上前同程秉公商量对策，却瞧见程秉公被迫停下脚步，身体一摇晃，双眼的周围猛然绽放出几片透明的如花瓣般的“活化晶体”。
小程眼周的“活化晶体”伸展出去，硬生生挡住对面触手的攻击。
见此情景，孙义荣脑子里一团乱麻。
在他手足无措的时候，就听程秉公冲他喊道：
“老孙，你愣着干嘛！”
“我？”
孙义荣更懵圈了，他能干嘛？
毕竟他实际上是头一天上班，工作手册都没看全。
这样的他面对比自己大出许多倍的敌人又有什么抵抗之力？
（大概周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