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旧楼区略显阴森。白天来的时候,阳光照在灰瓷砖上面,还有种温馨的感觉,没想到凌晨这个时段来,完全就变了副模样。
小何所在的安保室在底楼靠近大门进来的一间,陈设布局同普通的门卫室差不多。
孙义荣出了门,程秉公打开手电照向黑黢黢的走廊,二人这才发现两边有帮助行走的扶手。
“欸,这里完全可以转型成养老院啊,这么空关着多浪费。”
小程的吐槽声在空寂的过道里回响,伴随呜呜的风声,仿若从另一个世界而来的声音。
孙义荣拢紧军大衣,觉着手电的光华,贴墙而行。
他心里不觉感叹,到这种地方巡夜也唯实辛苦了些。
“欸,你觉得小何的堂姐看到去世的女儿是怎么回事?”
“小何不是意思她脑子有些不清醒了?”
“我怎么觉得......”
在当前的气氛之下,孙义荣不知为何记起自己在特察局机密档案室里经历的怪事。那地方好似能将侵入者心中所想实体化。
“什么?”
“没什么,我乱想呢。”
那些怪事即便过去不少时日,却在孙义荣心间留下挥之不去的烙印。此时,程秉公却停下脚步,正色道:
“嗯,好,你是该多想想。”
孙义荣被小程的一本正经弄得有些懵,
“你要我想什么?”
“你之心中所想,方能推波助澜,引发新线索,不是吗?”
“是吗?呵呵。”
原来小程指的是孙义荣总能遇到巧合的体质,或者说是他的能力也行。
可惜,孙义荣有点担心。
担心那些线索会置他们二人于危险之中。
话又说回来,他现在实际上都来到了三年之后了,还有比这更离奇凶险的事吗?
“专心找人吧。”
收敛思绪,孙义荣推着程秉公继续向前。
一楼的房间,大都锁着门,草草一圈就都转了遍。
“诶诶,走这边。”
小程指向一处楼梯,
“我们上去。”
踏着阶梯而上,来到二楼楼梯口,入目的便是一扇大双开门。
推门用手电光扫了一圈,能见到成排的简易铁质桌椅,再远处是一长条的窗口,窗口前竖着“请自觉排队”,“支持光盘行动”等等标语立牌。
“食堂还挺大。”
尽管程秉公压低了声音,这句话还是在偌大的空间里不断回响着,荡起层层叠叠的回声。
此时,孙义荣的耳边却传来一丝动静,他忙不迭跑到窗边关上几扇被风吹得吱呀作响的铁窗,再次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这番举动引得程秉公发问道:
“怎么啦?”
孙义荣又听了一会儿,答道:
“你没听到什么声音吗?”
“什么声音?”
二人皆竖起耳朵仔细听,半天后,程秉公甩甩衣袖,道:
“我啥也没听到,你呢?”
耳边空余窗外的风声以及大树枝丫剐蹭玻璃的沙沙声,孙义荣摸摸胡茬,不好意思,道:
“可能是我听错了,我还以为那是脚步声。我们继续。”
“欸,等一下!”
这回轮到程秉公将手拢至耳边作倾听状了,
“我好像也听到了脚步声。”
这二人再次竖起耳朵,寻找声音的来源。
只是找着找着,孙义荣察觉自己和小程走得是两个方向。他赶紧跑回程秉公身边,
“我好像听到有人往那里跑了,你怎么样?”
“欸?不对啊,我怎么听声音是在这边呢?”
程秉公狐疑地抬手指向反方向。
“现在怎么办?”
“那我们分头找吧,找到了再手机联系。”
“嗯,行。”
制定好计划,孙义荣朝着反方向小跨步走去。
在临近三楼的楼梯口,他似乎看到上方几道光柱向下闪烁。
‘是小何?’
急匆匆跑过去,孙义荣才发现那里二楼道三楼的楼梯口被一张铁丝网密不透风地封闭了,只能看到上面的状况,却完全上不去。
孙义荣不得不出声喊道:
“小何,是你吗?”
“是我,你们怎么出来了?”
安保小哥小何的声音混杂着风声传来,飘忽地不怎么真切,
“我这里走不通,要从外面绕进来,有个楼梯......”
孙义荣忽然想到,先前自己在过道里同小程为何要小声说话呢?
又不是什么私密的话题,也不涉及到任何机密......现在想想多半是那种沉寂寒凉的气氛导致在场的人不自觉就屏气凝神起来。
于是他吐了口气,继续问:
“在哪儿?”
“就在花园凉亭那条鹅卵石小路一直过来,要不然我下来找你们......”
“不用,我们就是看你好久没回来,有点担心。”
“嗯,好。我很快就回去了......”
小何的声音渐渐远去听不见,孙义荣这才准备回去找程秉公。
刚一回身,就见小程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两只眼睛如夜行动物般炯炯有神。
孙义荣被吓了一跳,
“小程,你啥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要吓死人啊。”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程秉公语气古怪地询问。
“小何啊。”
“在哪里?”
“就在这里上面。”
程秉公顺着孙义荣手点指的铁丝网,再次狐疑道:
“你看见他人了?”
“没有,只听到他的声音。”
“你确定是他?”
程秉公再次确认。孙义荣不明白了,这事有什么可以确认的,答道:
“当然了,可能上面口子也被封了,所以只和他说了几句话。”
“那就奇怪了......”
程秉公用手摸着脖子,解释说,
“刚才我也听到了哒哒哒的脚步声,追过去就看到一个人影一晃进了女厕所。我没进去,在外面听了会儿动静,里面什么响声都没有。”
“后来呢?”
“后来我就回来找你来了。”
“会不会是小何的那个堂姐?”
“不知道啊。”
“我们过去看看。”
走了一段路,二人来到女厕所门外。
“有人吗?”
孙义荣轻咳一声,坦然解释说,
“我们是何长的朋友,他让我们在这里等他的表姐,如果你是的话,我们有些事想找你了解一下。”
半天无人应答,程秉公没了耐心,跨步就进到厕所里。
“欸!”
孙义荣没想到小程如此鲁莽,停顿几秒,也跟着一起进去。
头一次进女厕所,孙义荣感觉有点别扭。好在疗养院旧楼的女厕所十分整洁干净,好像在住户撤离前有认真打扫过。
此时每个隔间的门都敞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怎么没人?”
“是不是去安保室了?”
于是孙程二人再次下楼。
可惜,安保室里灯光大亮却不见半个人影,过道里声控灯在他们身后一盏盏熄灭。
“刚才小何怎么和你说的?”
“说是从花园凉亭能上到他那里。”
又等了十几分钟,程秉公提议道:
“要不,我们去花园逛逛?”
“行,可以。”
于是二人又去了花园。
疗养院此处的花园不知是不是季节的关系,园中植被破败凋零,唯有常绿的灌木勾勒出花园的经纬走向。
凉亭也是西方样式的,对空望去,衬着一轮残月尤为空寂悲凉。
显然,这里的气温更低了。
孙义荣双手环抱自己,转脸见到程秉公站在凉亭下方,目不转睛地盯着三楼部分看。
“没有灯光。”
程秉公是这样判断的,无论是手电,还是声控灯,都不该是如此漆黑一片的,
“他说的门在哪里?”
“他说顺着小路一直走。”
又行了一百米,二人果然在路的尽头,旧楼的底楼墙面上见到了一扇铸铁雕花小门。
门内伸手不见五指,连照进去的手电光芒仿佛也被吸收殆尽,只能依稀见到门框一米范围的内部景象。
孙义荣正待上前瞧个仔细,门里出现一道黑影,
“嘿!”
二人均被吓了一跳,仔细看时,里面打招呼的人不是小何又是谁。
(大概周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