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然后,当天夜晚……
月光洒入的阴暗室内,空气突然产生了晃动,房门打开了。
时间刚过晚上九点。
某人纵身进入鸦雀无声的房间,接着是关门声,周围再度被寂静笼罩。
顺利入侵的这个人,全身穿着如同融入黑暗的漆黑服装。
入侵者提高警觉,环视室内之后,没开灯就笔直走向床铺。
他的呼吸意外地急促,大概是感到紧张。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英勇的声音响彻黑暗,如同充盈于室内的紧张气息一鼓作气释放。
“哟,你想擅自从别人房间拿走什么东西?”
内嵌式衣柜的拉门开启,从深邃黑暗后方现身的是艾媛。
她将自己最爱用的武器扛在肩膀上,缓缓向前一步。
她的武器是使用多年的棒球棍。
她总将这根棒球棍藏在车子后备箱,应付突如其来的打斗。
棒球棍表面满是细痕,汗斑与血迹,如同述说着至今激烈战斗的记录。
艾媛以棒球棍前段直指入侵者。
“你啊,当小偷不太好吧?还是说……”
她以锐利如刀的视线注视对方。
“你手上的那个东西,重要到非得偷走不可?”
入侵者低声一吼,将手上的东西砸向艾媛。
艾媛一手握着棒球棍,另一手将这个东西接在胸前,暂时扔到床上之后,再度展露怒火。
随着她的咆哮声,将棒球棍重重敲下。
棒球棍划过空气的声音响彻黑暗,入侵者千钧一发地躲过攻击,再度和艾媛正面对峙。
他的右手也握着一把刀,窗边反射的月光使其闪闪发亮。
敌人是有武器的。
艾媛与神秘入侵者,两人同时发出怪声,以拿手武器袭击对方。
两人的身体在黑暗中交错,攻守激烈互换。
不久,艾媛往下的一棒打空了,下一瞬间,敌人犀利的一腿直接命中她握住棒球棍的手。
棒球棍离开艾媛的手在半空中飞舞,打坏了窗户玻璃。
艾媛失去武器,变成赤手空拳。
敌人单手持刀,毫不留情地攻击。
但艾媛毫不畏惧,以拿手的腿技应战,施展出中扫踢命中对方大腿,敌人连忙与她拉开距离。
艾媛轻轻抬起右腿,示意再赏对方一腿,作势吓唬敌人。
这人的视线集中在她的腿部动作,判断她出腿的时机。
“喂,你啊……”
艾媛如同看透对方行动般这么说。
“老是盯着女人的腿看会跌倒喔,对吧?露露。”
突然被叫到名字的我,立刻想起了自己的职责。
我在狭窄的黑暗之中紧握自己的武器,以别扭的姿态搅尽全身力气挥动。
我领到的武器是长约一百五十厘米的晒衣杆,躲在床底的我使劲一挥,杆子前段漂亮命中敌人的双脚拌倒了他。
情势瞬间逆转了。
“露露,干得好!”
艾媛朝床底的我竖起大拇指。
“媛媛,别大意!”
我朝好友大喊。
艾媛点头表示收到,重新面对倒地的敌人估算距离。
下一瞬间,她将长长的美腿抬到腰部高度,然后华丽地旋转,施展出了转身后踹。
她的脚尖恰好命中刚要起身的敌人头部,撼动对方大脑,敌人再度瘫软倒地。
这次再也爬不起来。
艾媛抢走敌人手中的刀,完全获胜。
我提心吊胆的地钻出床底。
“媛媛,你这样会不会太过头了?”
“没什么,猛兽就算抓一只兔子也会全力以赴的。”
你不是鸟吗,什么时候变成猛兽了,不过她这野蛮劲,还真挺像一头狮子的。
“虽然你比喻他是兔子,但也陷入了苦战吧?啊啊,话说回来……”
我看着手上的晒衣杆,重新表达不满。
“我的武器真逊。”
“才没那回事,这可是最强的武器诶。今后,我要称呼露露为〖晒衣杆骑士〗。”
“抱歉,这个称号就免了。”
我轻声说着,在月光中专注凝视。
我第一次近距离确认敌的样貌,是一名黑衣男性。
他气喘吁吁,懊悔地说道:
“混账……我想起来了,当时……还有一个女的……”
“没错,你忘了我吧?还记得我吗?”
“我,我记得。”
男性像是呕吐般说出我的姓名。
“……助手露露……什么的。”
“诶?是这个吗?”
我愕然愣住了。
我记得当时介绍是小露啊,怎么是这个?
惊讶的我,连忙朝墙边的开关伸手开灯,在房间明亮的灯光下,再度确认她的长相。
细长的眼睛和结实的下颚,颇具特征的端正脸孔。
凶手竟然是在酒吧〖红尾巴〗认识的邓衷。
(二)
我轻声尖叫,面对艾媛。
“不会吧?是他?难道不是杨林吗?”
“嗯,肯定没错,一切都是邓衷干的好事。杀害王文均先生的是他,一个月前在这个房间杀害陈萤的也是他,对吧?喂!”
在艾媛的质问之下,邓衷仿佛认命般默默点头,这是他认罪的一瞬间。
但我无法轻易理解现在的状况,我直到刚才都还坚信杨林是这个案件的真凶,但事实并非如此。
凶手是邓衷,艾媛早就知道了吗?
她究竟是怎么确定邓衷是真凶的?借由哪些线索、使用何种推理,得知这个意外的真相……我好想知道。
艾媛从床上拿起一个东西递给我,是敌人邓衷刚才摸黑想偷的东西。
我现在在亮出看才首度得知,是那个黑猫抱着时钟的时尚闹钟。
邓衷为什么要偷这种东西?
艾媛没回答这个疑问,单方面对我下令:
“时钟背后有个转动闹钟指针的旋钮吧?露露,你转转看。”
我听话地转动旋钮。
显示闹钟设定时间的红色指针开始转动,逐渐接近现在时刻,最后和钟面指着“9”的短针重叠。
此时,闹钟在我的双手发出声音,是陌生女子的低语。
“……邓衷……杀了我……”
我过度受惊害怕,差点拿不住闹钟。
时钟说话了,这是附带录音功能的闹钟。
这么一来,录在里面的是谁的声音?人选只有一个。
“露露,这样你就知道了吧?”
艾媛看着我手上的时钟,然后注视倒地的男性。
“凶手是邓衷,遇害的陈萤自己都这么说了,肯定没错吧?”
(三)
我们打电话给张阿姨让她回家。
艾媛预料到歹徒今晚会入侵陈萤家,所以预先支开了张阿姨。
张阿姨似乎在高明住的出租屋,收到通知后才回来。
艾媛交给她两个东西,分别是五花大绑倒地的邓衷,以及那个黑猫时钟。
“我已经报警了,文安警局会派人来。到时候再将这些交给一个姓孙的刑警,转告他要是不知道怎么用,就联络林艾媛。”
“闹钟的用法吗?这种小事我也会。”
张阿姨随口这么说,艾媛像是威胁她般降低声音。
“不,你不可以使用。别动闹钟,就这样交给警察,听清不了吧?”
张阿姨摄于她的气势,点点头。
“明白了,孙警官是吧?那侦探小姐你们呢?”
“我们?我们就此告辞了。要是现在牵扯到警察,今晚的啤酒就非得在询问室里喝了吧?我可不想这样。露露,我们走吧。”
警车的警笛声已经从远处传来了。
我们跳上车,像是被追捕般逃离陈萤家,张阿姨来到门口招手目送我们离开后,捂脸跪了下去。
我确认她的身影越来越远,松一口气后看向驾驶座的好友。
“媛媛,你巧妙回避了。”
“什么事?”
“陈萤小姐遇害的事实,你最后并没有告诉张阿姨。”
“这是警察的工作吧?”
艾媛的视线依然投向正前方。
“更何况张阿姨早就知道了,她刚才的表情是有所觉悟的样子。”
我也觉得是这样。
张阿姨应该已经察觉到,落网的邓衷不止是小偷,也是杀害女儿的凶手。
否则她没道理在我们离开后,一个人捂脸跪下痛哭。
艾媛默默开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