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神亚煞极巨大的触须从海洋中高高举起,突然向战场拍去,天使们的阵型被打乱,莎拉与灭憎在混战中得以喘息。
亚煞极打算削弱天使与恶魔的力量,但若灭憎在此殒命,古神将失去制约天使的能力,所以亚煞极不希望灭憎被杀。海面上又出现了数条触须,在天使和虫子之间扰动不止,造成巨大的混乱,灭憎趁机与莎拉逃出了包围圈。
阿瑞欧见状立刻命令所有天使撤退,他不知道古神打算干什么,只是不希望发生意外导致部下伤亡。天使们回到船上,亚煞极唤起大风将他们吹送远航。
亚煞极对莎拉的表现相当满意,便应允了她的请求。古神的千口念出咒语,千眼盯着天空,忽然一缕蓝烟自高空飘落,飞入了莎拉手持的魂罐中。
莎拉用火焰将灵魂引出,将它点燃,丈夫吉姆的面容出现在火焰中,又倏的一下消失不见。吉姆的灵魂燃烧殆尽,他从此得以安眠,莎拉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在并肩战斗之后,莎拉与灭憎的关系更近了,二人如胶似漆,彼此亲密无间。令莎拉毛骨悚然的是,她腹中似乎有了恶魔的子嗣,这令她越发不安,不愿再留在古神和恶魔身边;莎拉想要过上曾经人类的生活,又不敢把这件事告诉灭憎。
渐渐地,莎拉再度对自己的躯体感到厌恶,一刻也不想留在斯托克斯岛上,她便偷偷向古神亚煞极倾诉自己回归人类的愿望。由于人类彼时仍然弱小,并未被引入古神的任何谋划之中,亚煞极于是就答应了莎拉,他用法术召唤出一盆血池,告诉莎拉池水可去除她体表的虫族甲胄,并生出健康的人类皮肤。
但亚煞极警告莎拉,血池有着极其恐怖的副作用,在今后的某个时间里,莎拉有可能变得人鬼不如,遭受极大的痛苦。
然而莎拉毅然跳入了血池,剧痛折磨得她死去活来。果然如亚煞极所言,莎拉周身的甲壳软化脱落,光滑的人类肌肤迅速生成,莎拉重新拥有了年轻时的外表。
她向古神道谢,并请求亚煞极将自己送回大陆,不要让灭憎发现,古神也答应了她。就这样,一艘小船趁夜色驶入大海,被一条卡奴炎魔拖拽向前,载着满心欢喜的莎拉驶向北方。
撒旦灭憎发现莎拉消失后大发脾气,质问亚煞极将她藏在了哪里,而亚煞极谎称莎拉是扭曲的造物,已被古神囚禁,并且命令灭憎留在斯托克斯岛,否则就杀掉莎拉。
灭憎知道亚煞极在欺骗自己,他气急败坏,却无奈力量尽失,无法伤害到体积巨大的海洋古神,于是一气之下离开了斯托克斯岛,抢走岛上的一艘木筏向极地大陆慢慢划去。
莎拉抵达了东部大陆的楚诺丁港,这是一座由人类、精灵和天使共建的城市。东部大陆是位于中洲之东一片面积不大的荒蛮之地,在很久以前就有出海探险的天使和精灵登上了这里,但由于东部大陆土地贫瘠,气候寒冷干燥不宜久居,而且大部分土地都是巍峨的高原,稀薄的空气让精灵和天使们无法忍受,因此这片土地上居民数量很少,只有几座小镇建立在环境较为舒适的沿海处。
曾经世界树的种子随风飘散四处扎根,人类因此诞生在星球的各处。在东部大陆上苏醒的人类体魄强壮、有着钢铁般的意志,他们崇拜强大的天使与永生的美丽精灵,选择依附在他们周围。数月后,莎拉在她的居所里临产,但她心中恐惧无比;若是小男婴看起来有一点异常,莎拉就会亲手掐死恶魔的子嗣。
所幸男婴健康极了,莎拉给他取名为多玛姆。作为人类与恶魔的后代,又掺杂着虫族与古神的血,小多玛姆外表看起来是漂亮的男孩,内心却恐怖得连母亲莎拉都不敢窥视。他性格孤僻古怪,时而发癫狂笑,时而大哭不止,令莎拉头痛无比。几年之后,不知发生了什么,多玛姆离开了家,直到过了许多年才回来,将母亲莎拉接到了他的宫殿里居住。
刀锋女王之子多玛姆的内心充满阴谋、混乱和阴暗,他极其热爱暴虐、无序且充满死亡的景象,但多玛姆没有就此变成一位街头暴徒。他有着惊为天人的容貌和难以想象的智慧,原本毫无逻辑的痴言在他口中说出,竟能让人心服口服地崇拜,并固执地拥护他的谎言,甚至愿意流血牺牲。
年轻的多玛姆也意识到这一点,他不断向别人口若悬河地宣讲,获得了一大批的狂热信徒。多玛姆被拥立为国王,建立了多里安帝国,甚至连天使也禁不住多玛姆魔咒一般的话语,纷纷屈服于他心中恶魔和古神的意志,被吞噬掉原本的思维,变成了翅膀乌黑的堕落天使。
然而多玛姆的野心远不止于此,他在心中评估了东部大陆的局势,悍然发动大战,要把精灵们赶出去。
此时东部大陆上大量人类与天使都加入了多里安帝国,只有精灵不信他的鬼话。东部大陆的精灵领袖米赞已经向中洲派遣了发布警告与求援的信使,精灵人类联盟的舰队迅速赶来,在战局尚未恶化时加入了对抗多里安帝国的战斗。
这场战斗一开始难解难分,后来多里安帝国迅速溃败,精灵与天使们胜利得莫名其妙。原来,一位名为戳耶的天使操纵神祗图安妮尔的永恒手套传送到帝国都城,在皇城中用剑杀死了国王多玛姆,被他控制的堕落天使和人类得知此事后仓皇逃离了前线,帝国迅速土崩瓦解。
图安妮尔是追随安曼的神明,跟随米隆泰利诺降临秘星,用她的永恒手套在星球上耕耘。在她与米隆泰利诺双双被虚空大君魔山杀死后,安曼堆起了雪山魁尔萨拉斯作为她们的墓碑。
过了许多年,第一任上帝约翰前往祭拜二位神明,取得了永恒手套和米隆泰利诺的巨斧,将他们作为天堂圣物藏匿在世界的两端。
而由于戳耶特殊的身份,他是寥寥几位知晓该圣物并清楚其埋藏地点的天使。
陨石为世界带来了噩梦。在那段黑暗艰难的日子里,精灵们传唱最久的就是天使戳耶的传奇故事。戳耶作为一个秘密,诞生在重建天堂城邦的火热浪潮中;那个时候,距上帝和撒旦合力阻止荒芜之神波纳尔冬降临已经过去了数十年,天使的数量大幅上升,天堂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戳耶的出身并不光彩,他是上帝耶和华与奥林匹斯祭司长琼丝林妮的私生子,在刚开始重建的冰洋群岛上来到这个世界。耶和华疼爱他,不愿让他接受天堂洗礼,便割去小戳耶的翅膀,将他放逐到遥远北域的冰山之上。
幼小的戳耶隐藏了真实身份,加入了戍边的天堂军团。在冰天雪地的的前哨阵地里,小戳耶被天使们嘲笑欺辱,做最艰苦的工作,住最简陋的草棚,因为他们都认为戳耶只是个被弃养的残疾天使。
彼时,撒旦厄隆所允诺的五百年和平才刚刚开始。随着时间流逝,戳耶不断成长,尊贵的血统让他变得高大强壮、仪表不凡,天使们逐渐对他另眼相看,称他是非比寻常的战士。
后来,劳伦特家族取得上帝光环并发动了叛乱。身边的朋友们分成两个阵营并相互厮杀的场面让戳耶极其震惊,他虽然不喜欢这些自以为是的天使,但绝不会向他们挥刀砍去,于是在一个深夜,戳耶翻过高高的天堂城墙逃走了。
但是戳耶不愿抛弃自己的家园,他在黑夜与暴雪中爬上了另一座山峰,躲到一座巨大的雪松上,在那里,戳耶仍然可以在白天看到自己的城邦。在寒风中耐心等待的戳耶没有等来内战的结束,却意外见到远方铺天盖地而来的地狱大军。
由于没有了翅膀,戳耶无法迅速回到城邦,而地狱的狼骑军团已经冲上了他藏身的那座雪山。地狱大军浩荡而行,恶魔化身的火球从他头顶呼啸着划过,在天使之城上洒下死亡的烟火,戳耶独自一人躲藏在雪松内瑟瑟发抖。
很快,最近的天堂城邦被敌军攻陷,战线向北推去,戳耶所见行军的地狱士兵越来越少,只剩下运输物资的队伍。戳耶猜测天堂此刻面临极其严重的威胁,便打算在地狱军团后方制造些麻烦,缓解前线天使们的压力。
夜里,戳耶溜下雪松准备行动。由于他没有发光的翅膀,一开始便频频得手;夜里扎营休息的地狱军营和粮仓总是失火,大批的粮食被莫名地烧毁。敌人逐渐感到蹊跷,于是在夜里加强了营地的防御,使得戳耶的行动变得棘手起来。有一次,戳耶不慎惊动了敌人,差点陷入包围之中,好在戳耶迅速逃跑,脱离了危险。
虽然戳耶非常强壮,挥舞起长剑虎虎生风,但双拳难敌四手,如果陷入被围攻的境地,后果将不堪设想,戳耶便放弃了他的计划。他躲开地狱大军的眼线,悄悄向中洲西北荒无人烟的塔克苏泽鲁尔群山溜去;不仅因为那里安全僻静,更因为“圣手”图安妮尔的神器永恒手套被上帝约翰藏匿在这里,埋在了某片密林的地下深处。
在精灵小镇伯尔尼,戳耶偶遇了曾经的天堂女祭祀茉尔曦。那天他因与森林魔熊搏斗而受伤,前往附近的小镇寻求医治,好心的精灵将他指引到茉尔曦的住所。
茉尔曦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天使,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动听;精灵们觉得她善良又有智慧,愿意与她结友,但其他天使却认为茉尔曦孤傲不群,不愿亲近她。
当时茉尔曦正在木屋里打扫,突然戳耶浑身是血地闯入进来,把她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检查他的伤势。茉尔曦看的真切,却在心中感到奇怪:对普通的天使而言,这样的伤口很快就将夺去他性命,然而戳耶看起来却毫不慌张,意识和行动都没有受影响;另外,这是茉尔曦平生第一次见到没有翅膀的天使,她便张口问道:“你是谁?”
戳耶回答说:“治好我,我就走。”
茉尔曦没有追问。她给戳耶包扎伤口时问道:“你打算去哪?干什么?”
“我要去杀了恶魔。”戳耶说。彼时地狱已被陨石摧毁,古神的使者也已将撒旦灭憎还活着的消息传达给了天使们。
“杀了恶魔之后呢?”茉尔曦又问。她已经做好了听一番高谈阔论的准备,那自然是要重建天堂,甚至还提前邀请她任职大祭司。每当有天使说出这种话来,茉尔曦就暗自感觉好笑。
“如果我或者其他天使杀了撒旦灭憎,那我就没有其他任务了。也许我会去隐居在某个角落,直到世界被改变。说实话,我还没想好。”戳耶说。
茉尔曦愣了一下问道:“你不想重建我们的天堂吗?”
戳耶说:“不。说起来你也不信。治好我,我就走。”
茉尔曦柔声说道:“如果我相信呢?”
这让戳耶感到奇怪,反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茉尔曦低下头沉默不语。半晌,她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原来,天堂的女祭司并非如她们看起来那样神圣高洁。相反,她们的肉体只是供高阶天使消遣的玩物,因此茉尔曦并不怀念天堂,对重建它的计划也向来嗤之以鼻。
在天堂阶级中,祭司位列天堂贵族,女祭司们无不珍视自己的职业,心甘情愿地成为权贵泄欲的性奴。那是段羞耻且毫无尊严的日子,茉尔曦不愿去回忆。
然而女祭司们舍身攀附的权贵们在存亡关头放弃了她们。在水晶尖峰被厄隆摧毁、上帝耶和华被黑煞杀死时,场面混乱无比,普通天使尚可自顾逃命,而柔弱的女祭司却只能任人摆布,她们中的大多数被掳走,生死不明。
当时天使茉尔曦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她隐去翅膀,打碎镜子用碎片割掉长发,又将炭火盆自头顶倾倒,烧焦了自己的脸。凭借着可怖的外表,她竟成功混入攻入城内的地狱士兵。待到深夜,茉尔曦逃出天堂之都,跳入冰冷的海水,一路避开地狱战舰和巡逻小艇,向中洲西北方游去了。最终,伯尔尼的精灵们救起了茉尔曦,那时她的脸已经自愈。
自那以后,茉尔曦对高阶天使厌恶至极,而对于那些重建天堂的计划,她总是一笑了之,从未被天使们的花言巧语和夸夸其谈打动,这使得那些前来邀她加入光明会的天使懊恼不已,他们在背后给茉尔曦扣上傲慢孤僻的帽子。
戳耶听茉尔曦说完,却没有什么吃惊的反应。他挠挠脑袋问道:“你记得琼丝林妮吗?”
茉尔曦答:“我当然记得,她是我们的女主人,奥林匹斯的祭司长。”
“真有趣……如果你那时候获得了提拔,或者是‘赏识’,也许我的母亲就将是你,”戳耶说,“我是耶和华和琼丝林妮的私生子,我叫戳耶。”
茉尔曦听了恍然大悟,一切不合理都得到了解释。
“那倒不会,”茉尔曦摇头道,“和你一样,我也是第二代的天使,只是没有你那么幸运,我小时候接受过洗礼,没有办法生育后代。”
“太糟了,”戳耶打趣道,“这回是名副其实的‘大妓司’了。”这是天使们彼此熟知的调侃。
茉尔曦用手捂住脸笑道:“啊!我只允许你说这一次。”
茉尔曦帮戳耶处理完伤口后,骗他说必须呆在她身边观察,否则将有危险,把戳耶留在了伯尔尼小镇并悉心照料他。
她崇拜戳耶的高贵血统,又对他过去的经历好奇不已;在戳耶快痊愈时,茉尔曦怕他抛下自己突然溜走,便及时向戳耶表达爱意。戳耶对茉尔曦的付出感激非常,便欣然接受、拥她入怀。
美人媚眼如丝、蚀骨销魂,使得戳耶将杀死恶魔的计划抛往脑后,又留在茉尔曦的木屋住了一段日子。最终,二人在月光辉映的松树下许诺山盟海誓,茉尔曦还送给他一串金项链,这让她可以随时可以传送到戳耶身旁。
精灵们最喜爱的两位天使走到了一起,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被编成许多歌谣,那些传唱已成世间绝响。
如今,传奇的永恒手套刚刚被戳耶取得,听闻东部大陆之上出现了亵渎光明教义的堕落天使,戳耶立刻动身前往。手套上蓝色的宝石发出光芒,将他传送到帝国的皇宫大厅之内,多玛姆一脸惊恐地看着他。戳耶挥舞长剑,砍下多玛姆罪恶的头颅,黑色的血液汩汩涌出出,多里安帝国应声崩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