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小风波算是被墨云平息了下来,这事来的快,去的也快。清月却不认为此事这般简单。且不说府里的丫鬟家丁都被婆母管教的很好,单是婆母没有因为此事叫她过去问两句,这事便不是婆母的意思。是谁给了这些人那么大的胆子,竟敢不顾府里的规矩做出那些事。
不过婆母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清月并不想落个恃宠而骄的名号,只能偶尔劝着墨云,经常去婆母那处坐坐。赶上劝不动的时候,清月就拉上墨云同去。连后日的及笄宴,清月都让墨云透了些口风,就按照府里少奶奶的规格来办。
这让丞相夫人很是欣慰,这孩子还是懂得家人为先的。不过丞相夫人对此提议不置可否,及笄宴按照郡主的规格办,本就是皇上的意思,她推脱不得。只是心里存了些小疙瘩,如今经墨云一提,连原本那些小疙瘩都没了。一家人本就是要和和睦睦的,日子才能过的安生。
“母亲那边都没说怪罪,怎么还是愁眉苦脸的?”墨云轻抚着清月尚还平坦的小腹,温言笑道。
清月舒展了一下身子道:“府里的下人都是婆母精心挑选的,嘴上都还算是牢靠。最近发生的这件事情,总让我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你说会不会是周蠡又在暗中做什么手脚,目的则是不言而喻。”
其实墨云早就开始了调查此事,只是怕扰了清月的心情就一直没说。眼下清月问起,又是这般忧心忡忡的样子,他也不打算隐瞒了。
“那些人是收了武安侯府世子夫人的好处,他们的任务也只是在府中传些流言,让母亲听了对你疏远些。”
武安侯府大少奶奶?荣王府和武安侯府的先祖同是陪太祖皇帝打过天下的,如今关系虽算不得亲近,但也一直相安无事。清月想破脑袋都没想出,自己与这位武安侯府的世子夫人有过交集,更别说得罪她了。这位世子夫人为何要做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
“武安侯府与周蠡关系很亲近?”除此之外,清月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墨云摇头:“若是说武安侯府的世子夫人,曾经想要和周蠡关系亲近,倒是不算错。”
清月更加纳闷,墨云又道:“其实不光是你,魏少府家的两位小姐,也遭受了同样的待遇。绿漪还好,有你三哥护着,抓了几个多嘴多舌的以儆效尤,也就不了了之了。莲玉的日子,倒是过的一天不如一天。”
同时又牵扯到了绿漪和莲玉,清月心中对武安侯府世子夫人的身份有了些猜测。于其说是猜测,不如说清月已经认定了此人是谁。愤愤道:“什么人呐这是,苏染还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嫁了人也不安分。”
“不及某人。”墨云仰头望天说了一句。说起嫁了人还不安分的,谁还比得过他家夫人,清月哪有立场说这话。
清月一眼瞪过来,墨云连忙告饶。
“苏染不过是被平安吓坏了,如今嫁了个靠得住的夫家,自然是要报复你们一下。好在她这次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不然管她嫁了哪家的世子,我便先替你收了她。”
“谁说的,莲玉姐姐在夫家的日子不好过,如此后果还不算严重吗?让人备车,我要去刘太尉府上看看莲玉姐姐。”清月拍案而起,看的墨云一阵心惊肉跳,忙上前去搀。有身子的人也不知道小心这些,若是胎儿受了什么创伤,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了。
墨云扶着清月坐下,柔声安慰道:“你瞧你,刚说完你不安分,就急于应承我一番。都快入夜了,此时出门让母亲听了怎么想。知道你会着急,我已经让人通知了绿漪,让她去给莲玉出主意。毕竟是亲姐妹,时常走动走动也不会遭人闲话。”
清月这才心安了些:“谁叫你说话大喘气的,竟还来怪我?”
墨云连呼不敢,您现在可是祖宗,若是属实有了身孕,那便是全府上下也要拿您当祖宗一样供奉着。
翌日清楚,清月一睁眼就感觉小腹疼痛难忍,甚至全身都蜷缩着,迟来的月信还是来了。清月还是平生第一次月信这么痛苦,除了身上的疼痛以外,这也让清月心里有些烦躁。没成想到头来还是空欢喜一场。
墨云察觉到身边的异动,从睡梦中惊醒,看到旁边的清月都疼出眼泪了。顾不上因误会带来的失落,慌忙起身叫春桃和如意进来伺候。他倒是很想亲力亲为,问题是这种事情他没有经验啊。
“墨云……”
“不打紧,现在没有,日后总会有的。”墨云把手放在清月小腹上,轻轻地揉着,希望能缓解一些清月的痛苦。
“不若今日我在家中陪你一天,这么难受身边总要有人照顾的。”
“不过是月信来了,算不得什么大事。让春桃和如意照顾就行了,你还是赶紧去吧,不然赶不上应卯了。”说着,清月费力地起身要去帮墨云穿朝服。
“那你今日好好歇息,我下了值请个御医回来。从前也没见你这么难受过,别是落下了什么毛病才好。”
墨云又对春桃和如意托付了两句,才穿了朝服出去,这一日都是心神不宁的。
丞相夫人听闻此事,让府里的大夫来看过,都说是清月最近欠休息,只要多注意休息便可。丞相夫人送了好多补品过来,还准清月这几日不用去请安,晚饭也可在自己院中吃了。
墨云还没到散值的时辰,就再也坐不住了,到御医院请了一个御医回来。
清月精神没比晨起好上多少,面上苍白得不带一丝血色。
李御医有些不敢相信这是月信所致,当即放了药箱,替清月诊脉。
“郡主体内似乎有毒素蔓延的迹象,从脉象看来,应该是一种慢性毒药。如今郡主的身子,已经不似看上去那般健康了。”
“可有办法医治?”墨云急道,同时回忆着这几日清月都去了何处,却并没发现有何异常。
李御医不敢打包票,问清月道:“郡主今日可有接触过特别的东西,或者吃了什么不干净的?”
清月摇头,平日里的用饭都是府中,没由得其他人没事,偏偏她落了毛病。
“卑职先为郡主开一副药,每日服用,能起到压制的作用。卑职暂且也诊断不出病因,若要做到根除,卑职还需回去参研些时日。”
李御医如此说,让墨云心里更是没底。拜别了李御医,墨云亲自拿了药房去煎药,这毛病一日不好,他便一日不能放心。
“禀殿下,古大人今日请了御医回去。”报信的侍卫得到的命令,是丞相府若是请了大夫,便来禀告一声。虽不理解殿下的用意,但侍卫并不敢妄自揣度。
周蠡烦躁地挥了挥手,让侍卫下去,自已换了常服,准备到相府去看看。
“墨云,这药好苦。”清月蹙着眉头,闻这药的味道就知道入口有多难忍,怕是喝下这一碗晚饭也没胃口吃了。
墨云将药吹凉了些,把勺子递到清月嘴边:“良药苦口,将药喝了才能好的快些。李御医说过,这药为保药效,不能调蜂蜜。你若是怕苦,我先替你尝尝。”
墨云喝了一口,微笑道:“虽说闻着不怎么样,不过喝起来却不是太过难以下咽。”
良药苦口的道理清月不是不懂,可李御医都说了,这药只能起到抑制的效果,并不能根除。因而根本算不得良药,弄得好喝些又如何?
耐着性子喝了一口,反胃感顿时袭来,不论墨云如何再劝,清月都不肯张嘴了。墨云只得放了药碗,让厨房做了一盅补汤送来。
周蠡没让人通报,就径直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欲加阻拦的春桃。
看到床榻上躺着的清月,不禁自语道:“怎么会如此严重?”
墨云此时最不想看见的人正出现在面前,而且听周蠡的意思,似乎对清月现在的情况有些了解?
清月的灵魂本身属于天界,周蠡在对香囊施加魔族秘法时就想到过会有些影响,却没想到影响会这般大。
墨云冷言道:“你若是知道什么就直接说,说完了赶快走,你应当知道,这府里是不欢迎你的。”
周蠡也不介意,他知道墨云不待见他。同样的,他也十分不待见墨云。但有一个规矩,魔族和天界是达成共识的,便是绝不能让凡人知晓他们的身份。
周蠡目光落在了清月的戒指上:“这戒指上的玉石材质很是特殊,会与一些香料起到反应。月儿身上的不适,也许正是因为这点。”
看到这戒指,周蠡才反应过来。当初第一眼看到这戒指便觉得有些古怪,但凭他万年的记忆中,魔族和天界好像都没有这种法器。或许是因为有了这个戒指的干扰,才放大了香囊上附带的秘法对清月的影响。
“从今日起,这屋里最好不要熏香,香囊什么的都要拿远些。若是几日后再不见好转,差人来找我。”
周蠡说罢,也没多做停留。清月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他在此反而会起到反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