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苏月婵出门相亲,还真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身着一袭淡粉色的长裙,裙袂飘飘,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般娇艳动人。她将头发轻轻挽起,别上一支精致的月桂式发簪,更显温婉大方。
那白皙如雪的皮肤在阳光的映衬下,仿佛散发着柔和的月光,双眸明洁而清澈,带着一丝期待又急切的神情。
倒并非她是个恨嫁的,只是想到童毓霖得知她有了夫婿那刻的表情,苏月婵莫名有些快意。
不多时,苏月婵到了约定的酒楼包间,她的相亲对象胡逸东早已等候在此。
据林琅所说,胡逸东是城中一位富商之子。
看来生得眉清目秀,身着一袭华贵的长袍,手中一柄折扇,模样儒雅。
苏月婵微微欠身,很是得体道:“胡公子,久等了。”
“苏姑娘客气了,能与苏姑娘相见,实乃胡某之幸。”胡逸东连忙起身回礼,只是不知激动还是什么原因,声音略带颤抖。
两人坐下后,苏月婵开门见山地说道:“胡公子,想必你也知道我此次前来的目的。我就直说了,我想找一个能与我相伴一生的人,不知胡公子意下如何?”
胡逸东眼神闪躲,额头上隐隐冒出冷汗。偷偷瞄了一眼苏月婵,心中暗自叫苦。
若是直接拒绝苏月婵,未免显得太刻意了些,只是答应的话......
苏月婵见他不说话,心中有些着急,继续说道:“胡公子,我虽不是什么名门闺秀,但也自认为品行端正。愿与未来的夫君相互扶持,共同培养感情,胡公子觉得如何?”
胡逸东结结巴巴地说道:“苏...苏姑娘自然是极好的,如出尘仙子般,惹人注目。只是…只是胡某才疏学浅,恐怕配不上苏姑娘。”
说着,胡逸东还偷偷抹了把汗。
苏月婵展颜一笑:“胡公子过谦了,胡公子一表人才,小女子早听过你的大名了。”
胡逸东咽了咽口水,几乎被苏月婵这一笑乱了心神,险些一拍大腿就答应下来。
只是想起那人的威胁,胡逸东心中越发紧张,快要把折扇攥出水来。
深吸一口气,胡逸东支支吾吾道:“苏姑娘...实不相瞒,胡某刚接手家业,家中尚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实在无暇顾及其他,唯恐冷落了苏姑娘。所以...还望苏姑娘见谅,另择良婿。”
苏月婵一听,更显心急:“胡公子,我并不介意帮你分担家中事务。”
这话说完,苏月婵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妥,好像她在死缠烂打一样。
只是这胡逸东也太怪了些,时而稍显动容,而后立刻又拿出理由推脱,叫苏月婵猜不透他的心思。
胡逸东此时已经汗流浃背,他看着苏月婵那坚定的眼神,心中懊悔不已。
早知道就不答应林琅,今日来相亲了,如今也不会落得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那童毓霖也是的,勒令他不让这次相亲成功就罢了,还非得营造一个他没看上苏月婵的假象、找出个合适的理由来。
问题是那样的出尘仙子,他平日里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上哪找看不上对方的理由来?
走出酒楼,苏月婵不免有些失落。从前在长清宫,明明多少姐妹想和她结为道侣,怎么到了凡间男子面前就行不通了呢?
难不成她们长清宫出来的,天生就是“姐妹情深”的命?
童毓霖正悠闲地坐在院子里喝茶,见到苏月婵垂头丧气的回来,远远的就开始招手。
“师父回来啦?相亲结果如何?说来那人也太有眼无珠了,我师父这么好看,竟然瞧不上?”
苏月婵明白了事情缘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快步走上前去,愤然说道:“童毓霖!你这臭小子如今越发胆大了,竟敢背后算计师父?”
童毓霖装出一副无辜相貌,甚至扁了扁嘴,挤出两滴眼泪:“师父,你在说什么呀?弟子冤枉啊。”
苏月婵看着童毓霖那副装无辜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更盛,但又不好直接点明他破坏相亲的真实原因。
“你还敢说冤枉?分明林琅说过,胡逸东对我还算满意,怎么见了面就百般推脱?若不是有人从中作梗,怎会如此?”苏月婵双手抱胸,美目紧盯着童毓霖。
童毓霖心中一紧,他知道自己的小心思是瞒不过去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师父,这怎么能怪我呢?也许那胡逸东真的是家中事务繁忙,无暇顾及儿女情长。不过还有其他人,可以让师父择选嘛。”比如我。
苏月婵轻哼一声:“你少在这里狡辩,我何时对你说过,他拒绝我的理由是事务繁忙了?”目光仿佛能洞穿童毓霖的内心。
童毓霖赶忙低下头,不敢与苏月婵对视,支支吾吾地说:“师父,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我的心思,你不是都知道吗?”
童毓霖不敢明确表露,说出来定然会遭到苏月婵的拒绝,更糟糕的是有可能会破坏他们之间原本的师徒关系,届时他想见师父一面怕都难了。
似是看出了童毓霖的迟疑,苏月婵一针见血的威胁道:“小狐狸,你要是再不说实话,休怪为师不念师徒之情,将你逐出师门。”
“别呀师父。”童毓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但很快又被掩饰了下去。
“我只是......”沉默良久,童毓霖才道:“我只是觉得,那些个凡夫俗子配不上师父。至于其他的意思......”
当然也有了,只是这时候说出来,绝对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童毓霖心中一阵苦涩,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想大声说出自己的心意,但他还是忍住了。
苏月婵叹了口气:“罢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但无论何时你都要记住,你我是师徒!”
说完,她转身走进了房间,将童毓霖以及他的思绪都隔绝在了门外。然而思绪,又岂是一扇门能够阻隔的?
童毓霖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苏月婵紧闭的房门,心中仿佛被千万根针扎过一般,疼痛难忍。他知道,自己的这份感情终究是不被允许的,可他的心却无法控制地为她而跳动。
苏月婵回到房间后,背靠着房门,缓缓滑坐在地上。心中竟泛起了一丝涟漪,童毓霖的心意她又怎会不知。
其实,在相处的过程中,她又何尝没有过一丝动摇。
童毓霖的关怀、陪伴,还有那看向她时炽热的眼神,都曾让她的心湖泛起波澜。
然而,师徒的名分如同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横亘在他们之间。
深吸一口气,苏月婵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沉思了许久。她清楚,必须坚定自己的决心,不能让这份感情继续发展下去。
苏月婵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明月。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映出她那美丽而又坚定的面容。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心软,不能再给童毓霖任何希望。她要让他明白,他们之间只能是师徒,不可能有其他任何的关系。
童毓霖在门外站了很久,久到他的双腿都有些麻木,期盼着那象征苏月婵心意的房门打开。
缓缓蹲下身子,童毓霖双手抱膝,将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心中充满了苦涩和无奈。
他又何尝不清楚,苏月婵也是为了他的名分,才会如此坚决地拒绝他。可是知道又如何?心湖已经荡起涟漪,何以平静?
次日清晨,苏月婵早早地起床,来到院子里。
童毓霖也已经在院子里等候多时,他看到苏月婵走出来,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但很快又被他掩饰了下去。
苏月婵面无表情地看着童毓霖,说道:“从今天开始,为师不会再让你有任何懈怠,除了吃饭、睡觉,所有时间都用到修习术法上面。”
童毓霖点了点头,应承下来。他知道,苏月婵这是在借修习术法让他收心。然而他心中却没有任何的动摇,反而是平静——坚定到极致的平静。
此后苏月婵指导童毓霖修炼,眼神中再不复往日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严厉和认真。
童毓霖也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全神贯注地按照苏月婵的指导进行修行。
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童毓霖的心中始终想着苏月婵。
或许是把爱意转化为了动力,童毓霖不断地挑战自己的极限,一次又一次地突破自己的瓶颈。
曾经打定,要将师父护在自己身后的念头,此时愈发的坚定。
苏月婵看着童毓霖如此努力的样子,心中也终于稍有一丝欣慰。起码这些日子来,童毓霖的修为突飞猛进,也再没有闲心提及那些她刻意回避的话题。
数百年时间一闪而过,童毓霖的修为已经成长到不需要苏月婵指点,或者说苏月婵已经无法指点的地步。
“怎么样,师父?”童毓霖挑眉问道,将喘着粗气的苏月婵扶起。
“不错,后生可畏,不愧是我的弟子。”苏月婵不吝赞赏。
努力平复下体内激荡的仙力,习惯性想要伸手去摸童毓霖的脑袋。却发现当年的小狐狸,已经比她高出了几近一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