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月容阁仿佛又回到了伙计们打牌唠嗑，老板闭门不出的那段日子。
然而有董雨鑫在，苏月婵还是一天都不得闲，稍有进境，董雨鑫就会迫不及待向她展示。
“师父快看，我已经能飞起来了呢。”虽然还不是很熟练，但他会继续努力的。
苏月婵宠溺的笑了笑，明明只是离地巴掌远的距离，就足以让这小家伙雀跃。
“这也算飞？”
不和谐的声音让苏月婵皱了皱眉头，董雨鑫也因为突如其来的受打击掉在地上。
“师父......”董雨鑫躲在苏月婵身后，面前这个陌生人看起来好坏，简直比抓他走的那些人还可怕。
“小雨鑫你做得很好，不用听旁人乱说。”苏月婵替小家伙拍去身上的尘土，不悦的瞪着来人。
“对待小孩子你也要这么刻薄，难道看小孩子受挫你很高兴吗？”
专挑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来，嘴巴也欠管束得很，童毓霖在惹人发火这方面还真是颇有天资呢。
“只是说了句实话嘛，他离腾云一去十万八千里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童毓霖自然不是为了打击小家伙的积极性而来，只是听到那声“师父”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鬼使神差的说出了那句。
“那你也应该...”跟他说这些做什么。“你这时候过来，不会是想要落井下石吧？”
好巧不巧在所有事情发生后出现，若是童毓霖说不知情，苏月婵是万不能信的。
“也不完全是吧。”
那就是有落井下石的成分在内了。
苏月婵耐着性子给他讲道理：“可上回又不是我的错，明明是有人藏着诉求不明说。你就是要我配合着做戏，也该提前说一声不是？”
她过的这是什么日子呀，哄完小的还得哄个大的。
说出来还有什么意思了，童毓霖没作声，反而冲着小家伙招了招手。
董雨鑫本想着拒绝，但见童毓霖手里凭空出现的小型旋风，不禁称奇。
“哥哥这是怎么做到的？”
童毓霖微笑不语，在旋风的基础上又多出了乌云、雷鸣、骤雨。
“哥哥教我！哥哥教我！”
见董雨鑫已经被完全吸引了注意力，童毓霖才道：“想学倒是可以，不过叫哥哥可不行，只有师父才能教你本事呢。”
董雨鑫不舍的盯着童毓霖手心里的奇异景象，为难道：“可...可是我已经拜了姐姐当师父了。”
苏月婵暗自心急。
明明说着已经认她做师父了，却还是叫起了姐姐，小雨鑫你倒是坚定一点呀，平日里认准一件事不是很认真的吗。
童毓霖突然严肃道：“小雨鑫没正式向姐姐行过拜师礼呢，所以之前和姐姐学习术法是不对的。”
“啊？那我该怎么办。”
小孩子挨过骂之后，被家里大人叫去吃饭的表情，恐怕都没法比小家伙此时更沉重了。
“小雨鑫不用担心，从现在开始认哥哥当师父就好了，之前小雨鑫学的法术也是哥哥教给姐姐的呢。”
盯着想要说些什么的苏月婵，童毓霖手指在脖子上划过，满是威胁的意味。
“真的吗？”
“当然了，哥哥怎么会骗你呢？”
看童毓霖蹲下身子揉着董雨鑫的小脑袋，若非知道这厮的本来面目，苏月婵都要被这有爱的一幕感动了。
“可是之前我也没向哥哥行过拜师礼呀。”
噗，看你这回怎么圆。苏月婵幸灾乐祸的想到，小家伙较真的本事她还是见过的。
“小雨鑫......”童毓霖声音突然变得沉重：“你可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仙宗，你可又知道每个仙宗都有属于自己的门规？”
董雨鑫茫然的摇了摇头。
童毓霖继续道：“若要拜入我西州长清真人门下，便是要先行学会唤风术，才可以拜师成为正式弟子。如此安排，一是为了门下弟子能在风中感悟本门宗旨，二是让弟子在正式修行之前就体会到修行一途没有捷径可走。”
“小雨鑫！你能明白为师的苦心吗！”
“我明白了师父！”
你明白啥了就改口这么爽快？苏月婵在旁看的目瞪口呆。
还有那男人扯谎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真是个狡猾至极的，他的良心不会痛吗？
就连童毓霖谎称：拜师之前要打坐几个时辰静心以示心诚，小家伙也没做怀疑
“如何？”童毓霖慷慨的分享着自己胜利的喜悦。
苏月婵毫不示弱的回应了挑衅，一并还翻起了旧账：“要不是你小兰早就答应我了，没找你算账是我大度。你现在竟然还得寸进尺，连我收徒弟都管，你凭什么？”
凭什么？他也解释不清楚，苏月婵只是收了个徒弟就让他心里难受的原因，不过......
“你再收一个试试？”童毓霖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干脆直截了当的威胁。
“我...我本来也没想收来着。”苏月婵自行找补着已经碎了一地的面子。
童毓霖就知道这招一如既往的好使。可见到她那受气包的样子，即使做好了准备也没能阻止内疚感涌上心头。
“最近发生的事情，想好要怎么收场了吗？”童毓霖见好就收，结束了刚才的话题。
“没...没想好呢，我连幕后主使是谁都没有头绪。”
虽然已经见识过不少次这个男人的变脸速度了，可苏月婵还是没能第一时间回过神来。
如果哪天真的和他频道同步了......
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嫌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太过坚韧了吗？
“那就不想了，离开洛城，随我去西州就是。”
“不去。”苏月婵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天知道长久接触后会不会被他同化，苏月婵还是很珍惜自己正常人的身份的。
“你还不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吗？”童毓霖眼中闪过一抹失落。
他还是特意等到这时候才现身的，本以为到了这个地步，洛城已经没有什么可叫她留恋的了。
可她宁愿留在这里受所有人的误会，也不愿意随他离开吗？
苏月婵当然了解自身的境地。
有人先是放出消息，让蟠龙庄知道她的动向。再是偷了书信，让尤明泽夫妇可以放开手脚来刁难月容阁。最后因为自家秘方的事情，连柯、华两家都对她失去了信任。
听说柯曼和华千帆也因为这事被家里管的很严，就是偶尔出门也不被允许靠近月容阁附近。
现如今的洛城，叫得上名号的势力基本都被苏月婵得罪了个遍，月容阁自然也成了众矢之的。
而布局之人依旧身在暗处，不论苏月婵如何整理，对那人的认知都是空白。
“可我就算离开洛城，甚至于离开南杭仙州又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是所有事情都是时间可以淡化的。”苏月婵不想继续当鸵鸟，更何况还牵连着柯、华两家。
被人误会也好，日后在洛城没有容身之地也罢。至少柯曼和华千帆之间，不应该因为她的原因从此天各一方。
虽然有苏月婵误解的成分在内，但她实实在在的认为，若是一桩姻缘毁在她的手里，自己是不能被原谅的。
“好吧亲爱的，既然你执意要查清真相嘛，给你一点小提示好了。”
“尤明泽、柯曼、华千帆、延兆龙，哦，延兆龙就是那个刀疤脸。什么人有机会接触过他们所有人呢？”
替苏月婵拨开额前杂乱的发丝，童毓霖想象中自己的手指将那张俏脸染红。
然而......
“咦——”听着童毓霖挨个说出几人的名字，苏月婵一阵反胃：“你不会在监视我吧？”
切，真是不解风情，好在最近跟着猴哥诵经小有成效。
童毓霖压下心中窘迫，正色道：“认真点亲爱的。”
“那不就是你咯，我都不知道刀疤脸的名字呢。而且你曾经出现在城主府，柯曼和华千帆来月容阁的时候，你也有足够的机会和他们接触。”
然而苏月婵并没有认真的意思，信誓旦旦分析着，还装作划清界线般退了一步。
童毓霖抬手就是一个脑瓜崩：“亲爱的你是在故意惹我生气吗？我出现在城主府那会儿，你可是还没让尤明泽画押呢。”
“谁知道你后来有没有偷偷去。”苏月婵小声嘟囔着。
她也清楚不会是童毓霖做的，但她不过开了个小玩笑，至于弹的那么用力吗？
苏月婵思忖片刻，道：“这样的人我倒是能想到一个，但是不可能啦。”
“但对方既然有意隐藏身份，那最不可能的猜测反倒有可能接近真相不是吗？”
“你也认为是......”
童毓霖点头印证了苏月婵的猜想：“柯府的老管家，并非是你眼中那个只会替自家少爷收拾烂摊子的老好人呢。”
柯管家可谓是和柯曼朝夕相处，想要调换柯曼身上的机关图纸根本如囊中探物。
虽说柯曼手里有药方，也未必会陷她于不义。但同理，柯管家想要接触柯瀚同样不难，柯瀚率先出手华家自然会反击。
在商盟集会上，柯管家也有足够的理由接近尤明泽。如果说在花园的偶遇并非偶遇，那城主府那边也说得通了。
“就算尤明泽和柯曼他们那边是这样，柯管家想要与华千帆接触，柯家人早就该发现了端倪才对。”
这次没等童毓霖提醒，苏月婵就陷入回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