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神机门道场，华千帆是在她和柯曼之后来的吧？她离开时还和外面的柯管家打了招呼的。
既然华千帆进入道场时一定会和柯管家打照面，以那天在城主府中展现出来的身手，柯管家自然有机会从华千帆身上拿走药方。
至于延兆龙，柯家擂台那天。她早早的就离开了会场，如何能够保证柯管家没和延兆龙交流过？
“最后一个疑点，不敢说我帮到过柯家什么，但绝未结怨。柯管家似乎没有这么做的动机。”
苏月婵无奈的摊手，说到此处，怕是这条线索也断了吧？
这就不是苏月婵所能理解的了，童毓霖直接给出了答案：“柯管家自然没有，但谁又能保证，现在的柯管家就是真正的柯管家呢？”
“说起来我也是之前在灵玉仙州时，偶然得知有人要对你不利。可那人的真正身份我查了所有现存仙籍、妖典，却都无法对照。”
童毓霖竟然在暗中为她做了这么多吗，还真是......
“还真是好兄弟呢，看来我之前错怪你了。”苏月婵牵起童毓霖的手，甜甜对他笑着。
然而这童毓霖期待许久的场景当真发生时，他心中却没有半点悸动，反而只是无奈。
好兄弟吗？这丫头该蠢的时候还真不含糊呢。
罢了，猴哥说得对，有时候顺势而为也未尝不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不用在意那人的真实身份，只要证明了他不是柯管家，再结合之前所有的线索。届时真相大白，矛头自然都转嫁到了他的身上。
不过既然那人的身份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就只能讨好某人一次咯。
没多久苏月婵就端了月饼回来，娇声道：“手好酸，我可是下了十足的心思呢。”
“怎么又是月饼？”童毓霖嫌弃的说完，却是牵起她的小手，轻柔的抚去那根本不存在的疲惫。
被安抚好了情绪，童毓霖再不藏私：“虽然这人做事很是小心，但我敢肯定他那般修为、脾性的妖，对凡人出手时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所以说就算想找到柯管家，让他来道出那人的身份也行不通了吗？
童毓霖这话听来像是在打击她，只是苏月婵抬眼对上的，却是一抹意有所指的笑容。
苏月婵喂了一块月饼到童毓霖嘴里作为奖励，或者说收买：“那就拜托你陪我走一趟咯。”
“不够呢。”
“那这些月饼全给你吃好了。”
“亲爱的你在装傻吗？”
“明明是你得寸进尺，我可没答应你去西州。”
“我又什么时候答应陪你去柯家了呢？”
额...是她得意忘形的太早了吗？明明亲眼看见童毓霖把小家伙哄住的时候，就该知道不能跟他拌嘴的。
夜风裹着绵柔的蜜香入鼻，月色在瓦片上撒下一层糖霜，衬得远处的湖面也如琼浆玉露。
身着玄色劲装的苏月婵叹了一声，早知道就不该拒绝晚饭的，现在看哪儿都像是吃的。
.......
苏月婵脚步轻盈如影，翻飞在屋顶之间不带起半点风声，全然与夜色融为一体。
不多时已然到了柯府外围。院墙的高度，对苏月婵来说根本不成问题，只是轻盈的一跃便稳稳落在了墙头之上。
“院子早就被设了禁制，你若是就这么踏进去，还不如大摇大摆走正门。”
童毓霖落在苏月婵身侧，赌气般一副爱信不信的表情。
“你不是不来帮忙吗？不过看在你还算讲义气的份上，你的提议若是加个期限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考虑。”
呵，又扯到义气上面，童毓霖已经开始后悔跟来了。就算对他没感觉，也总不该这么迟钝吧？
“只要你别在这方面谢我，我就谢谢您嘞。”
说罢，童毓霖快速捏了几个法诀，几个赤金色光团自他掌心分散着飞向柯府各处。
“喂，你大晚上搞这么亮，是生怕不被别人发现吗？”苏月婵看得心惊，敢情这家伙来点灯的是吧？
但凡这女人不把他送来的功法当赝品，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强忍着冲动没甩过去一个看傻子的眼神，童毓霖耐心解释道：“只要我不想的话，他们没有天眼是不会发觉的。”
“那要是他们有呢？”
“再不闭嘴我现在就掐死你！”
好吧，她不问就是了，好好说句话就那么难吗。
柯曼这几日都是夜不能寐，也不知道他那被触动了逆鳞的大哥有没有去月容阁找麻烦。
华家抢了他们几个商铺的时候，就连对他耀武扬威的华千帆，见了他大哥也从来都是绕着走的。
“要是这会儿能见小婵一面就好了，就是让我付出......”
屋内灯盏忽而无风自灭，柯曼紧张的咽了下口水。他誓言还没发完呢，不需要这么快就应誓吧？
吱呀——
“谁？”柯曼已经喊破了音，摸着黑颤颤巍巍往门口过去。
“是我。”童毓霖突然起了坏心思，压着嗓子回应。
谁叫这小子接近他的月婵时没揣着好心思呢，就算是这小子一厢情愿，被吓唬一回也算他应得的。
柯曼已经被吓得语无伦次：“我？不是我！我是我。”
苏月婵用力掰着童毓霖捂住她嘴巴的手掌以示抗议，他们是在做正事的好不好，大晚上吓唬人玩有意思吗。
显然童毓霖觉得很有意思。恍惚中觉得，他少年时常有这般举动，事后也总会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告诫他“不许拿师姐寻开心”。
苏月婵也没想到，童毓霖还会显出这般少年形容。一时间忘记了阻止，默许了他的不羁行径。
柯曼只觉屋内阴风阵阵，似是涌入骨髓的寒，紧接着黑暗中闪烁着粉色光泽的眸子映入眼中。
就听原本柯曼所在那处传来“咚”的一声，想来是被吓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华千帆也缩在床上不断念叨着“猴仙饶命，小的一生行医救人从不作恶云云”。
“你这样会把人吓坏的好不好？拿人家寻开心也该有个分寸。”
“我知道。”
“知道你还......”
“但总觉得这样会吸引一个人的目光。”
虽然被夜色遮挡着看不清他的神色，苏月婵还是不难分辨出声音中的哀伤，或许是个很重要的人吧？
“只要你注视着那人，总有一日会得到回应的。”
童毓霖心里五味杂陈，这丫头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那到时候你该如何呢？”
“当然是替你们证婚了，而且所有的酒菜都交给月容阁来操办。你这次肯来帮我，就当我报答你好了。”苏月婵拍着胸脯说道。
他就不该问！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呢！
童毓霖挥手点亮屋内灯火，而后快步走到柯曼面前，在柯曼头顶画了一个类似叶片纹路的图案。不久后柯曼便悠悠醒转。
苏月婵只当他此举是承了她的情，暗自祝福着童毓霖早得眷属。
小婵？还有内谁？柯曼尚有些摸不着头脑。
苏月婵率先挑开话头：“最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柯兄我......”
“同我还需要解释什么，旁人如何猜测是他们的事情，我还能不信苏姑娘吗。”柯曼若无其事道，说完偷偷观察着童毓霖的反应。
童毓霖分明就是那日华千帆画像上的人，据他们那日分析，此人应该和苏月婵关系不简单才对。
可眼下他表现出和苏月婵的亲近，童毓霖怎么一点介怀的反应都没有？难道是他理解错了？
天色刚蒙蒙亮，华千帆打着哈欠推门走进一间茶室。
“柯老弟我昨夜可没睡好，你大早上就把我叫过来最好是有正事。”
天知道他昨夜受了多大的惊吓，好容易辗转着睡下，梦里全是猴子敲木鱼。
却见柯家两兄弟以及华千云早就等在那里，同在的还有柯府管家。看着这样诡异的组合，华千帆登时就不困了。
这是什么情况？绑了千云来当人质？今儿个是约他来谈判的？
“大哥你好慢哦，早上看见柯府的机关鸟飞过来，就知道是柯曼哥哥约你。”
敢情千云是自己跑过来的。但既然柯瀚也在，应当不是喝茶唠嗑那么简单吧？华千帆不明就里的落座。
“既然该来的都来了，我也不卖关子了。今日请各位小聚的，其实另有其人。”
众人目光循着柯曼所示望去，就见内室走出的苏月婵以及另一个不知身分的女子。
“丑八怪！你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柯兰抬手将没吃完的点心丢了过去。
柯瀚虽没发作，但攥紧的拳头，已经充分表现着对来人的不满。
柯管家看到苏月婵也不见心虚，反而对柯曼道：“二少爷想为苏姑娘说些好话老奴能理解，可眼下这情况，好歹让老爷和大少爷省些心思。”
柯曼冷眼不语。要不是童毓霖瞧出端倪，他现在还要被老东西蒙在鼓里。
柯瀚也顺着管家道：“神机门已经领教过了月容阁的诚意，苏姑娘若是来道歉的就不必了。”
苏月婵倒是想过柯瀚这边会有阻碍，毕竟以柯家商会的利益为重，是柯瀚的唯一准则。
而且听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再想从合作的角度打动柯瀚也不可能了。
华千帆则是笑脸拦下要走的柯瀚，在旁圆场：“苏姑娘约我们过来，想必是其中另有隐情，不若听完之后再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