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身来到药王宫后殿,潜进灯光昏暗的书房,药仙老头儿正在书架前摆弄着书。
“别动,别回头,现在可以说说这一切的原因了么?”我悄然走近,扇子抵在他的腰上,跟随他多年,他的命门在哪我一清二楚。
“当年我遇见你的时候你的心被人掏走了,花界花神大人要我不惜一切救你,我偷来前尘镜做你心的代替品,没想到竟然害了你,前几日她找回了你原来的那个兰花做的心,现在需要前尘镜还你清白。”药仙老头儿放下书认真回答着我的问题。
“那个始尊的事是怎么回事?”我接着追问。
“他才是你的启蒙师父,我们决定给你换心的时候才知道你和他的关系,我只是欠过花神一个人情,具体因果还需要你自己去找,我也不清楚。”药仙老头儿说着低下了头。我收起扇子坐在书案前看着他,他满脸的失落,感伤于我对他的怀疑,我笑了笑道:“我刚醒来时的心情和你现在一样。现在好点了。”老头儿看了我一眼,没说话,递给我一张纸条,转身离开了。字条上写着:月宫西殿壁画后。
不多时我已经来到月宫密室,面前的前尘镜清净依旧,仿佛从来都不曾跟我有过一丝交集,刺破手指,滴上一滴淡红色血液,换完心后血液居然也变了颜色,从原来的无色变成了淡红色。镜面上雾面缥缈,镜中上演着我的陌生的过去。
走到南天门外脑海里还有些呆然,我叫暅珩,魔族第十二位魔尊,出生时没有心,生母以自己半寿精魂为我添心续命,天雷降下时被母亲挚友花神所救,在花界以鹏鸟身份徒度千载,求娶白龙为妻,拜师始尊赐名“珏兰”,历劫时度过‘白冬函’一生,飞升时被恶人暗算身陷‘李骥晨’的修为命数,后来因为前尘镜事件变成了现在这个局面。怔怔的走着忽然有人撞了我,一下把我拉到角落,捂住了我的嘴。
“听我说,当年害你的人不是我,是龙族,是龙族的人拿前尘镜丢失的事威胁我们,让我们找你来背黑锅。”眼前的女人按着我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的话,眼神死死的盯着我,确定我不会出声才把手放下。
“没必要解释了,绛枫,当年的事我可以原谅你年少,可是不是人人都年少!”我甩开她准备走,却被她拽住了袖子。
“等等,能给我个东西留念么?我就要下凡历劫去了。”她扯着我不肯放手。却被我用力一甩甩出很远。
在碧月窟呆坐一夜之后我决定寻母寻妻,报仇夺权。
回到长白山竹屋,大家都面色凝重,石塬看见我直接向我冲过来扯着我的领子大吼:“榕儆的伤是怎么回事?你干嘛去了?啊!说话啊!”
“我走的时候他好好的,怎么了?”我扯住他的手从他手里挣脱,反身将他死死按住。
“他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他怎么了?为什么又不辞而别?那帮人既然能伤了你,榕儆一个人留下就不危险么!亏他曾经还救过你!”石塬反手又扯住我的领子。
“别打了,榕儆还剩一魂,被打回原形了,千年修为尽毁。”土跖上前一把拉开我和石塬。
“不可能!你放开我!”我甩开土跖,飞身来到榕儆所在的树林,原本枝繁叶茂盘根错节的大榕树,现在大半的叶子都干黄凋零,伤痕累累,残肢断叶,眼前所见触目惊心,每一道伤痕都好想我去替他承受。运起周身灵力,此刻的我只想救回他,那个总是温柔一笑的榕儆,灵力大量注入,整个榕树也只是瞬间枝繁叶茂,下一秒便又凋零残败,我此刻才觉得自己是多么无用,保护不了他,又救不活他,拼命做着于事无补的事情,自己都觉得自己活的像个笑话。眼泪顺着脸颊蜿蜒而下,脑海中满是曾经过往。
“竹君,你冷静点!”鸟集急速飞来一把将我抱住想阻止我再输灵力,我震开他依旧固执的相信自己可以。水澈紧随其后一把接住了震飞的鸟集大吼:“竹君你疯了么!榕儆回不来了!”“拉住他!榕儆现在的情况承受不了大量灵力!”土跖,石塬,筱筱也都接连赶到。
“都让开!”最后追来的雪鹤直接将我冻住。看着榕树在我面前又一次凋落,那每一片落下的树叶都像刀一样划在我的心里。
“抬回去吧。”土跖冷漠的说着,他总是能在关键时刻主持大局。
回到竹屋,土跖问我:“冷静了么?能做的我们都做过了,你刚才那样只会让榕儆仅剩的一魂也消散,我们所有人的灵力还不如你一个么!散尽自己的灵力是最愚蠢的行为!接受现实吧,留着你的灵力去报仇不是更好么?平时看你挺冷静的,到榕儆这怎么就像没长脑子一样!”土跖气的指着我来回踱步高声大骂。我看着他紧皱眉头气愤丝毫未减,土跖更生气了,冲着雪鹤吼道:“别放他出来,冻死他这根没大脑的竹子!”吼完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摔门而去。
“我们真的都试过了,竹君你别冲动。”雪鹤说着挥手为我解冻,筱筱急忙拉我到床边坐下,毛绒绒的尾巴缠绕在我腰间。我能感觉到自己在抖,那种由心而生的无力颤抖,筱筱坐在身后抱住我一声不吭。
“讲下仔细经过吧”我尽量让自己冷静,可声音还是有点抖。
“我们在魔界边境收到传音就回来了,发现你不见了,榕儆倒在门外竹林里,我们极力挽救也只报住榕儆一魂而已。榕儆法力修为不比你差多少,伤他的人修为应该在上仙左右,六界之内上仙修为的人有一百余人,这个仇人可不好查啊。在你回来之前魔界来人拿走了你床上的盒子,我们交了手可以确定不是魔界的人。他们走时让把这个交给你。”雪鹤说着递给我那枚黑色玉佩和一封信。
‘魔族有难,万望搭救’,没署名,看字体应该是暇纹魔尊的字体,魔族长公主暇纹虽然没有排位封号,但是从上任魔王失踪后一直都是她处理大小事务,或许是因为性格强势至今未曾婚配。
“你会去么?主人。或者我们现在应该叫你十二魔尊暅珩?”筱筱说着举起一面镜子照着我的脖子,耳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黑色徽记,形似兰花又好像火焰,从耳后一直延伸到锁骨,迎着光反着银色鳞纹,摸上去上面好像覆盖着一层剔透的鳞片,其他地方却没有任何异常。我看向屋里的其他人,他们应该也看到那盒子里的东西了,还有这个徽记。
“我…现在还解释不了太多,我自己也还接受不了这个身份,但是现在有些事情我觉得我必须要去做,等以后再跟你们解释好么?”我目光略过屋里每一个人,希望我信赖的人不要对我心存疑虑。
本来一直闹情绪的石塬突然开口道:“该干嘛干嘛去,没人嫌弃你,早点给榕儆报仇。”心中荡起一丝波澜,我轻笑了一下起身前往魔界十三岭。
我只身来到魔王宫内殿仍然无人阻拦,一路上杀伐撕斗混乱不堪,每个人都全力保命无暇其他。进到殿内,迎面阶上摆着一把黑色蛟椅,阶下大殿四根云纹大柱,柱顶梁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啪嗒啪嗒的响,却一直没见掉下,我飞身上梁摸索着,漆黑一片不知被什么划伤了手,摸到了一个雕着符文的盒子,盒子里的东西在不停地动,没有锁却打不开,刚想摔却一沾到我的血弹开了,里面只是一把钥匙。
我跳下坐在蛟椅里琢磨着这不到小指长的钥匙能锁住什么东西,突然右手在扶手下面摸到一个孔,心想“这么巧么?”插入钥匙旋转机关,蛟椅背后的幕墙分开两边,震动激起许多灰尘,吓的我后退两步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出现的这个幽暗的密室。
密室里存放着许多神兵利器奇珍异宝,还有魔族史记和修炼功法秘术,转过一个小回廊,最里面的墙上挂着一排翅膀,颜色形态各异,我刚要伸手去摸瞬间变成一道道光飞来飞去,我下意识的用扇子当在眼前,等我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多了一双翅膀,黑色的,我伸手拔了根毛‘嘶…疼,真翅膀啊?这什么情况啊?’我正心里琢磨着,忽然听见外面进来大概十几个人,我躲在墙角,随手拿了一把剑防身。
“魔界众魔尊拜见魔王殿下。”是那十二位魔尊,跪我这干嘛?我看着不可置信的一幕满心的讶异。
“额…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试着询问,默默攥紧了手里的剑。
“这密室,劲羽,赤爵剑都是历任魔王才能找到并驾驭的。”暇纹长公主头也不抬的回答我,语气里满是不屑。我凑到她旁边小声问她:“这翅膀能收起来么?太大了,出不去这个门,这个剑能不能不用啊?扇子我比较顺手。”暇纹瞥了我一眼,高声回答:“魔王大人所言极是,如今宝物认主,物尽其用,正是平外安内的好机会,我等愿听凭调遣。”她把‘物尽其用’说的音调偏重,我想我懂她的意思了,运起周身灵气才发现有一股力量从现在这颗心里溢出来,呼应着这翅膀和手里的剑,微微生风,一团黑雾散去,变了装束收了翅膀,剑扇合一,拿起桌案上的面具戴好,发出我的第一条王命:“门外大殿议事。”众人退去,暇纹凑到我耳边说:“换回心了就没试试,冷静点用脑子思考,真不知道老头子为什么把位置留给你,智力低下。”说罢也拱手退下。被她讽刺以后还真是瞬间冷静。之前变故太多真的没留意这心的力量。这一身团金蟒袍,金色肩甲,黑绸披风,腰间多了一枚令牌和一个铜印,蓝黑色绶带流苏,这装扮好像在进门的画像上看到过,这东西认主么?
各自站位,我也坐回蛟椅,一个红发黑衣的人执礼而出:“殿下,眼前大事是平外安内,望陛下妥善处理。”
“我需要你来告诉我该怎么做么?”我正端详着手里的扇子,冷冷的回了一句。一个个都低着头默不作声。
“内忧外患你们都没有责任么?大魔尊十一魔尊你俩去哪云游了?沿途风景不错吧?看着装扮没少带女人吧?四五六三位魔尊你们胆子还不如老鼠么?还是准备坐享其成啊?几位魔尊,你们的如意算盘要不要收一收!”我一句接着一句的提高自己的声音,唰的一声打开扇子,从扇骨的缝隙里看着低头不语又内心不安的他们。也为了让我自己能平静一下内心事态多变的波澜。
我邪笑着继续发布着我的决定:“暇纹长公主护卫有功,赐封‘净玦’魔尊,居魔王之下,大魔尊之上,掌边界守卫,执殿上生杀大权。册封仪式就随继任大典一起举行吧。众位魔尊随我一起出战。”我走出大殿,其他人也紧随其后,此刻,眼前的一切必须因为实现我的决定而平息,既然我不能继续偏安一隅平淡生活,那么就从这一刻开始,我要做别人的操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