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郑殷是寻过来时,小道士的道袍已经有了血渍。
安禾并没有看到慕寒笙的身影,只有定住脚步的郑殷是和躲在她身后的温如君。
安禾站在一侧,看着他打断三十的进攻,使三十退后数步。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小是,我可以解决的。”
郑殷是应声沉声道:“怀素,知道你不会杀人,早知你受伤了,我便早出来了。”
所有人都叫他小道士,原来怀素才是他的名字。
怀素眸里有些看不出的情绪,“小是,道观不能杀生。”
郑殷是叹了口气,会心一笑,有些无可奈何,“知道了,我绑好扔下山就好了。”
安禾拈着手中的树叶弹向三十,特意放慢了语调,看向两人,“我想可以帮你们,如果需要……杀人的话。”
“如果不用,那当我没说。”
她扔给郑殷是的信号花炮,让她随手丢进了温如君的怀里,怯懦懦的温如君始终不敢和安禾对视。
“不必了。”郑殷是回道。
“行。”
安禾没有必要纠缠,她很快离开了。待她回去,慕寒笙果然还在那里,只不过脸枕在胳膊上趴在桌上,似是睡着了。
安禾若无其事的坐下,盯了他好久,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其实她不是很明白,怎么会有人舍身救她,她很感谢,但他们的关系还很微妙,甚至还利用着他。
礼炮绽放的声音很大,安禾垂眸快步走了出去,顺便带上门。
等她赶到时,地上躺着一个人,身下流出大量的血。郑殷是瘫坐着手里攥着一枚白玉棋子,怀素侧立一旁,眼中的情绪晦涩不明。
周围也零星的躺着两个男子,安禾看了看没有叫三十的家伙。
温如君死了。这是安禾没有想过的,即使她出现的很突然。
郑殷是慢慢直起身来,声音带着哽咽,“安禾,我答应你了,杀吧。”
“左边、右边的?”
她伸手一指向左边的那个,很快的转过头去。
安禾漠然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眼神带过怀素,应道:“好。”
郑殷是颤了颤泪睫,“别在这。”
“旁边那个杀吗?”
她就这么低着头,甚至眼皮头没抬一下,“你决定吧。”
“嗯。”
安禾拾起地上的刀,拖着一名男子的胳膊,在一个山下荒草的地方解决了,走的很安详,顺便挖了一个大坑。
等她返回去天已经暗了,原本地上躺着的另一个人已经没有踪迹,安禾觉得是偷偷离开了。
杀了该死的,另一个她也不是很在意,走了便走了,等她回到道观,一时空无一人。她没有试图寻写踪迹,而是回房间了。
明日再说吧,她想。
果然第二日,三人都出现了。慕寒笙也不似昨日般虚弱,正和怀素在树下不知说些什么,两人表情都有些沉重。
安禾便去寻郑殷是,对于温如君的死她觉得现在与她谈论有些不合时宜,不过两日后约定之日已到,等宁意筱离开醉春楼,商阑之也无法控制局面,她必须赶回去。
她手指正准备轻叩,就听见屋里女子开了口。
“进来吧。”
她走进时,就看见郑殷是脸上未擦干的泪和红肿的眼。
郑殷是只是低着头静静的说着:“我一会便会下山,当然,你帮了我,我会同商阑之说是因为你的缘故。”
安禾并不是没有想过,在遇到某些事时,人会在一瞬间做出自己久久不能做出的决定。郑殷是因温如君的死便是如此。
安禾不敢离的太近,只在门口处道:“郑姑娘,你要想清楚你是因为枯燥,渴望的是一时的清净,还是透彻的要往后余生皆如此般生活。”
安禾朝郑殷是一拜,接着说道:“此事多谢郑姑娘,杀手埋在山下。有需要,我会还你一件事。”
郑殷是没有说话,敷衍的点了下头,安禾随后悄悄的退下。
盈眶的泪水,在门被关上的瞬间,啪嗒啪嗒的掉落。郑殷是扯了扯唇角,抹开泪水。
怀素应是刚到院子,同安禾打了个照面,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迟迟没有敲开那扇门,直到郑殷是出来。
“小是,抱歉。”
“我知道谁让她来的,怀素,此事与你没有关系。”
她顿了一下,“怀素,我要走了……”
“我有预感,这次小是要回去的。”
郑殷是不敢抬头看他,眼神看向别处,怀素也没有在开口。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外走。
道观的门口,慕寒笙正看着牌匾出神,安禾叫他的名字。
慕寒笙离她不算太远,回过头,见安禾迎着阳光走了过来,道:“结束了。”
安禾朝他点了点头,神情不是很愉悦。
“要下山了还不开心”慕寒笙打趣道。
慕寒笙:“这温如君抱着必死的心来的,你不必太过难过。”
“我没有难过,没有我们,郑殷是也会因为温如君下山的。”
安禾静静的伫立,神色如常,说出的话比冷风还有刺痛,“我想的是,身边人死了,我也不会难过。”
听到这,是慕寒笙从没想过的回答,他顿了顿,“你总会知道的,你会。”
在第一次见到温如君的时候,她真是什么都表现在脸上。安禾看透了她眼底的情绪,以前在暗阁她见过几个刚出任务的杀手身上见过。
后来,安禾才知道,不管是谁接了郑殷是的事,她总归会下山,只不过她碰巧遇到温如君而已。
雨说下就下,豆粒大的雨珠砸在人身上,几人穿着蒲衣,迎雨下山。怀素让郑殷是等天晴,她倔强的无论如何都要下山。好在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道路虽泥泞,好在一路顺利。
第二日如约而至,三人赶了一路。刚踏进中都,就被守在城门口的小厮便从一条小路的暗门带到了倚阑。
阁楼顶的小窗可以依稀看到两人的身影,商阑之同郑殷是交谈良久,安禾同慕寒笙便在院内吃茶,默不作声。
“姑娘,我们阁主请上二楼。”
“嗯。”
等她转过身去,慕寒笙才看她离去的身影,眯了眯眸,看着桌上的那盘没动过的点心。
踏上二楼,安禾便看到一旁放置的银子,商阑之确实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安禾的眉头微微皱起,“阁主有话便直说。”
“宁意筱,没了,”商阑之冷静说道。
“没了是什么意思。”
“上元节那日,众目睽睽下于火中香消玉殒。”
“尸体呢。”
商阑之:“……”对方没有答话,只当没有听到,将一盘整齐的银子推到她面前。
“这是……”
一个念头在安禾心中一转,她打断了商阑之,“有没有留下什么发簪之类的。”
“找过了,确实什么都没有!”商阑之回道。
此时,安禾确信宁意筱是出事了,但至少在大火中生还,她送出的发簪用的特殊材质锻造,不会被火侵染但会留下香味。
“没找到尸体就断言,商阑之你的人到底有没有认真找。”对视的一瞬间,安禾看出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
商阑之:“姑娘,大火下确没有生还。”
安禾下意识拔出剑刺了过去,显然商阑之有些轻敌,耳边被划出了血。
一瞬间,商阑之满脸都是震惊,“你的功力恢复了!”
“看来阁主是发觉我功力不如从前,生出了别的心思来。”安禾挑衅的看着他,一剑斩断黄花木案牍,“商阑之,宁意筱找不到,你们伊阑阁我见一个杀一个。”
二楼发出巨大的响声,慕寒笙正准备往里走,就见从二楼一跃而下的安禾,她迅速向外跑去,无视一旁叫他的慕寒笙。
大街上,慕寒笙远远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她拦下一辆马车,将钱袋扔给他,一跃而上。突然转头,那挥动缰绳的手还停在半空。
慕寒笙沉默这,站在一旁抬头看着她,密切关注她的动向。
“上车。”
安禾将外面的位置让给他,转身钻进马车。待慕寒笙抓住缰绳,就听到车内清冷的语调,“去林家。如是馆之事,多谢。。”
慕寒笙勾了勾唇角,视线投向远方。他觉得自己像个活脱脱像是马夫,似有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