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悠游与计宸泽重逢欣喜万分,两人并肩坐着有太多的话要说。计宸泽非常严肃的告诉她,他定会让所有长老和族人都愿意跟随她这个新的魔君,他自己也愿意为她所用。慕悠游从没见过这样的计宸泽,如今对着她的人和从前那个年岁只用一个巴掌就能数过来的人相去甚远了。她第一个想法便是以后唬不住他了。
两人聊了一个时辰,计宸泽的肚子就咕咕响了起来。慕悠游本想嘲笑他一番,刚开口自己的肚子也开始叫了。
慕悠游叮嘱道:“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哪里都不许去。我去找找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计宸泽道:“你可知伙房如何走?”
慕悠游刚走出门就跑了回来,对了,她都忘了这里不是她的家。计宸泽被扶着起身走到门口给她指了条近路,自己便重新回到桌边坐好琢磨一些事情。
岁和一族共有三位长老,而三人各有千秋。一为利池,二为洛锦舟,三为亓泮。他们三人按照入营的年份和年岁,一次排开。利池就不用说了,他和计泓尘同样的年纪。不管计泓尘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都是言出必行,听之必做。这个洛锦舟年纪比利池略小,深谋远虑,眼光长远,一直都是岁和的一根思想支柱。这第三人亓泮年幼因被五方魔族欺负而投奔计泓尘,对法术剑术都有超高的领悟能力,能言善辩,为人表面和气却能将人一眼看透。此三人中要论谁会立刻信服,那定是利池。
计宸泽正陷入思绪中,眼下他法力近乎全失的状态,也无法找到被分散出去的三人。一切只能靠慕悠游来实现,这也正是个好机会可以让她展示一下身手。
慕悠游去了很久还没有回来,计宸泽担心岁和神宫还留有五方魔族的弟子,便想出门去寻。谁料一脚方踏出去,就被一人用剑顶住脖子。
尽管没有法力,但计宸泽的冷静依旧如此。剑被架在脖子上,他连后退都没有,而是顺着来人的剑走了出去。
看到对方的两人,皆是一愣。
对面的人收了手里的剑,“你怎么在这?我一直在找你。”
计宸泽面上流露出欣喜,“亓泮你回来了?”说着便把人让进屋里。
亓泮走进屋里左右巡视了一遍,意味深长的看着计宸泽,“你的修为呢?”
计宸泽走到窗边,望着万善殿方向的浓烟滚滚,道:“被封印了。”
话音未落,亓泮便走到他身边对他的情况感知了一番,“你是说魔君和计征封印了你的修为?”亓泮觉得事有蹊跷,没等他接话又重新试了一次,在计宸泽身上依旧感受不到他该有的修为,但既然被封印可为何他却感知不出他体内有从前的那道封印符呢?亓泮百思不得其解,忽然灵光一闪给了他提示。便续道:“你的修为被封印到了别人身上,究竟是谁?”
计宸泽早就料到这种事瞒不过亓泮的法眼,可此时的情况没法和他一一说个明白。刚想开口说自己没事,想让他放松。突然心口震颤,就像针扎般戳在他心上。
亓泮扶住他,“你怎么了?让我看看。”
他用手走过一圈他的经脉,现在越发觉得奇怪起来。明明他体内的修为已经不足两成,但此时却显出明显的冲撞感,就像两股不同的力量在争夺地盘。计宸泽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全身都哆嗦起来。以前他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紧急下亓泮只能先输一些真气给他让他缓解疼痛。
待到他从疼痛中少稍许缓解出来,亓泮见他并无大碍,便第二次对他的身体进行检查。这一次他感知到了计宸泽的修为是来源于别处,而他体内那股冲撞的力量正是他所剩无几的修为感受到被使用后在呼应着另一处。可那一处究竟在何处?亓泮凝神寻找着,终于有道光闪现,就在他们附近。
计宸泽擦了擦汗,回过神便对上亓泮投来的无可奈何的目光。
计宸泽默然,亓泮沉声又道:“你这样长此以往是不行的,必须拿回来。”
他拒绝道:“不行,这是父亲的决定。现在……现在还不是时候。”
亓泮一双剑眉紧蹙,拿捏不出他心中的想法。计宸泽就是这样一个人,整个岁和神宫的人,只要他亓泮愿意,都可以看穿他们的心思。但唯有计宸泽不行,他太不善于表现自己的想法。只能苦口婆心道:“你会承受不住的。每次那个人使用法术都会如此,你会没命的。”
计宸泽却轻描淡写道:“无妨。”
亓泮拿他没辙,一时无语看着他,终于败下阵来,一声长叹,“好吧,服了你了。我有个办法能帮你缓解疼痛,但此法并不能保你长久,时间长了你还是需要自己……”
他打断亓泮,“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这种时候他还能开玩笑,亓泮倒是放下心来。本想着给他打打气,结果他自己已经把悲伤消化完了。亓泮报复性的两指一弹,命中红心。
计宸泽觉得心口突然刺痛了一下,再摸上去的时候,一颗银白色的钉子已插在胸口,闪了几下微光后牢牢钉在身上。他觉得新奇又摸了摸,竟没有丝毫疼痛。
亓泮眼神有些冷,盯着他胸口的银钉很是严肃道:“此物名为用心钉。如今你的修为被封印在别人身上,本是封印住了,可对方与你的能量却如出一辙,只要一使用,你那所剩无几的修为就会被牵扯进来,因为无法发挥所以才使你生不如死。至于为何会变成这样,我现在还没有想明白。用心钉可缓解你的法力输出时导致的疼痛,但只是一时之法。”
计宸泽一点恐惧都没有,反而像明白了一样连连点头。
亓泮低声道:“用心钉虽能控制当时,但顾名思义,它能将你的疼痛舒缓,也定会让你更加痛不欲生。用心钉有个弊端从你使用它的第一次开始,每隔三十日就会释放一次能量,到时就会集聚你身上所有的痛……”
计宸泽突然打断他,快速整理好领口走向门外,“多谢亓殿主。”
亓泮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一个身着净天宫服饰的女子竟然走了进来。她的脸本就白皙无暇,眉心一点红痣倒衬出她的清新脱俗,她嘴唇上的颜色就如红透的樱桃般鲜艳,可却有些妖艳的魅惑。
慕悠游也看到屋里的人,把盘子放在桌上,“阿沉这位是?”
计宸泽道:“这位是我岁和的万栖殿殿主亓泮,主要负责……”
话还没说完,亓泮早已用剑指着慕悠游。双眼盯在她手里的剑上。“我不管你是谁,你手中的剑是谁给你的?”
听到问话,慕悠游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冷冷道:“计泓尘给我的。我也不管你是谁,现在我已是岁和的魔君,你便要跟随我。”
亓泮哈哈大笑,“这话是谁说的?”
计宸泽注意到她脸上的不同,似乎与方才出去之时有些变化,但又说不清究竟是什么。
慕悠游举起绝尘道:“你可以问问我手中的剑。”说罢,便唤绝尘出鞘,与亓泮大打出手。
亓泮也不甘示弱,两人一前一后倒退着从暧暖阁飞出。亓泮没料到她修为会如此厉害,也不知计泓尘为何会将绝尘剑交给她。看她穿着净天宫的衣服,定是良修的徒弟无疑。计泓尘竟会如此糊涂到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送给敌对。
慕悠游修为大增,不知为何越使用这股力量,就让她越渴望战斗。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要有人对她说“不”,就是在阻拦她,与她作对。方才她去伙房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落单的西方魔族的弟子,那人本想杀掉她回去向魔君邀功,可慕悠游想到他是浩魇的弟子时,心中的一团怒火开始燃烧,谁杀掉谁还不一定呢。当看到鲜血的瞬间,她有无限的满足。
或许这就是魔血的力量。
但潜意识里她并不是这样想的,她不想杀害无辜的人,她只想对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复仇而已。
慕悠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亓泮与她交手时看出了大概的端倪。这才注意到计泓尘不仅将计宸泽的修为封印在她身上,而且还将自己的修为也给了她,想要一手推她坐上魔君之位。可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又能做什么?亓泮一心二用,与她对峙时失了手,剑飞向了她身旁的大树。慕悠游见此时机,便使出凤凰火炎,毫不留情的驱剑追杀他。
计宸泽一声大喊:“阿游不可,住手。”
听到他的声音,慕悠游晃了神,“阿沉?”
计宸泽站在下面,朝她伸出双手。一切还没开始,决不能在这里结束。他仰着头,劝慰道:“阿游,一切都会好的,快下来。亓泮是我们的伙伴。”
慕悠游收了手中的力道,亓泮没想到她竟如此心狠手辣。
亓泮见她眼底的威胁少了许多,便道:“姑娘,刚才是在下鲁莽了。还问姑娘姓甚名谁?”
慕悠游自报家门,亓泮得知真相不禁心中唏嘘。原来是这样,原来这就是计泓尘的计谋。难为了别人还要难为儿子,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经过计宸泽的介绍,双方都缓和下来。但慕悠游非要亓泮当即就给她个决定,亓泮也不是白做殿主,硬说要回去思考一下。
亓泮抬头看着被乌云遮住的红月颜色渐渐变淡,这东西挂了这么多天终于要变回原来的样子了。临走时,他伸手在她额间点了一下,“这红痣倒是很配你。”
计宸泽道:“现在岁和一族百废待兴,父亲走时告诉我他把能带走的族人都被藏在了后山的山洞里,阿游不如随我先救出他们。”
慕悠游问道:“你身体可好些了?”
计宸泽应道:“好多了。”
望着亓泮离去的背影,慕悠游皱起眉头。为什么事态的发展会和想象的不一样?“你说他还会回来吗?”
计宸泽信赖亓泮,也担心她胡思乱想,轻声道:“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