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被抓包
洛昀以为,纪宁说她母亲不许人进房间只是句玩笑话。
谁都不喜欢被窥探隐私,但既然是自己的家人也应当不至于忌惮如斯。
可午后他便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他把东西放回去时,被林音抓了个正着。
更准确地来说,林音已经在屋子里等他多时了。
虽然在意料之中,可当那一双凌厉又深邃的凤眸降落在他身上时,洛昀还是不由自主心尖一颤。
林音端着身子兀地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也不说话,只是周身的气场太盛让人无法忽视。
洛昀手上还拿着那玉坠,袖中藏着佛经露出了半角,那些信物本就是从林音的柜子里头翻出来的,似乎怎么解释都是多余。
“母亲,我觉得我若是说我把佛经误认成了修真的典籍,您应当也不会相信我。至于这玉坠,我说我只是觉得好看才拿走,您更加不会信我。”
林音挑了半边眉,并未发作,反而忍俊不禁地瞅着他:“那你觉得,母亲该信你什么呢?”
“我觉得,不如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林音丝毫不显惊讶,她涂满蔻丹的手指光滑细腻,看不出一点岁月的痕迹,食指间还穿着琼玉碎戒,彰显出别一番的雍容与华贵,给人一种明显的疏离感。
“说吧,母亲听着。”
“母亲既然也想听,那我明说了。母亲为何会有魔族的信物,那玉坠后头的纹路分明是行魔宫才有的。”
闻言,林音的脸色镇定如初,似早猜到他会这么问。
“所以你怀疑母亲背叛仙门,与行魔宫勾结?”
洛昀以笑回应:“母亲,宁儿可没这么说,自然只是有些担心您罢了。”
他与纪宁的区别在于,纪宁平日里清冷漠然,不会与她母亲横冲直撞。
可话语一旦触了纪宁的底线,便是直来直往了。
本质上两母女还挺相似的,吃软不吃硬。
纪宁执拗的态度极易惹得林音不快,而洛昀,他表面上快言快语,知道快要把人惹恼了,又赶紧拐个弯。
果然,这一招对林音很是受用,她原本犀利迫人的眼神也稍稍放缓了些。
“你担心母亲,担心什么,担心宗门的流言蜚语么?别以为我不知你早就清楚仙门至今怀疑我和魔主有所往来。”
“母亲说得是,所以宁儿才有所疑虑,不知……”
林音却又堵了他的话:“可你本不该知道那纹路出自行魔宫,难不成,是你身边那魔修告诉你的?”
洛昀稍微怔了怔,依旧淡定:“是。”
两个人对视着,面色皆平静,可他们心里都知,两个人之间有一根隐形的线在拉扯,稍有不慎就会崩断。
林音敛眸,看似要转移话题:“宁儿,不如帮母亲倒杯茶吧。”
洛昀总觉得这其中暗藏深意,但他还是听话地上前了一步。
“好。”
洛昀踱步到她的桌子边,提起茶壶,倾斜,将茶水倒入瓷杯中。
冉冉雾气腾腾升起,于空中晕晕渺渺,四周热气氤氲。
他其实并不知倒茶有什么讲究,可当空气中只剩下水流入杯之声,连他都忍不住屏息凝神,生怕洒了一滴茶到桌面。
结果就是花了许久才将一杯茶倒满,比预想的时间久多了。
他端着茶递给林音,恭敬道:“母亲。”
林音浅浅地勾了勾唇角,却依旧显得有些冷淡。
她接过茶水,小抿了一口,狭长的眼眸微微一挑。
“宁儿,这水凉了,茶也淡了。”
洛昀看着她端在水中冒着腾腾蒸汽的茶水,眼角实在没忍住抽了抽。
这水看着就是沸的,况且就算凉了,修士也完全可以用灵力加热。
“宁儿,你许久未曾给母亲倒茶了,看来,你是把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忘记了。”
“嗯?”
洛昀心想,果然有故事。
就在他心想怎么应付时,林音又道:“是你自己说此生都不会再给母亲倒茶了,今日却如此反常。”
洛昀心头一颤,她余光瞟了下洛昀藏在袖内佛经,眉心拧起了极小的漩涡,她抬眸看向洛昀,问:“难道你都想起来了?”
他知道林音在看什么,可是想起来什么?洛昀倒是想起先前纪宁看到那一纸佛经时异常的反应。
“母亲,人总是会变的,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
“呵,”她冷笑,“你说得对,我的宁儿过去可没有这么牙尖嘴利,况且。一个人再怎么改变,怎么可能连曾经斟茶的习惯都会变呢?”
闻言,洛昀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强撑着自己镇定下来,差点以为她看出来了什么。
“若非有人重新教你,怎么可能改变呢。可自从那魔修跟在你身边以后,你整个人都变了。母亲与你说了那么些年,你都没有一丝改变,甚至经常还要与我,对着干。他让你来母亲这来查魔族的信物,你却信了。母亲该说你什么好呢?宁肯信外人,也不愿相信你的生母是么?”
洛昀一头雾水,同时也诧异林音居然是这么理解的,那他还不赶紧顺着台阶下。
“母亲,不是她让我来的。”
“呵,若非如此,你怎会来找修习剑术的典籍,你不是一向看不起那些用笔记录下来的典籍吗?”
原来是这一步露馅了。
“母亲……”
“罢了,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现如今那堕魔的弃子在宗门,你又带着他和宗门弟子一起修炼,引起众议。洛家已经对他下了诛杀令,你却偏偏选在这个时候与他结了血契,你可知母亲对外顶着多大压力么?哪怕这个消息已经勒令弟子不要外传,可这世上根本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有一天要传去洛家。”
此时林音貌似放下了往日盛气凌人的架子,真的如同一位苦口婆心的长辈坐在那与他交谈,这让洛昀感到意外。
“母亲,您是因为她与我结了血契才留下他的?”
林音眸色微凛,看着有些不满:“自然,血契易结却不易解,哪怕你想操控他,万一有一日你想解开你们之间联系,需要损耗多少修为。难道你不清楚?还是他一直在蒙骗你。”
完了,这他还真不清楚。他只知道,血契断开前,倘若纪宁死了,他这个血契主也会修为受损。
只是林音这话倒像是在关心纪宁,有点意外,难不成是他误会这位母亲了?
果然,林音看着他怔愣的模样,更加恼火了,又是一声冷笑:“纪宁,母亲这么多年,真是白教你了。母亲跟你说过,世上男人都不可信。在取得第一之前,你若是敢与他解开血契,损耗修为,影响了大会的比试,母亲绝对饶不了他。”
原来还是为了仙门大会之事,洛昀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世上男人不可信她林音到底是怎么结婚的?洛昀心里对纪宁的父亲纪成的佩服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但凡一个正常人和林音待久了,恐怕都会被逼疯。
比如纪宁,姑娘将自己的情绪尽属收敛,为自己的心塑立了一道四面环绕的墙,保护自己。
想到这,洛昀开始胸口闷气,难受不已。
她冷眸一抬,眯了眯眼,又道:“你去把他叫过来见母亲,我倒要看看母亲教导你这么多年,还抵不住他几句话,这究竟是个什么妖孽。”
妖孽都出口了,林音果然生气了。
“母亲他……”
林音甩了一记眼刀过来,洛昀只好改口道:“好,宁儿这就去叫她。”
*
昨日,纪宁思忖良久。
她明白是自己情绪过激了,但并不后悔。
洛昀将那些信物拿过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为试探,二是真心想帮他。
纪宁暂且看不出他的深意,但她也不该发火。
确实是被那纸佛经挑起了情绪,又联想到自己追寻许久,越来越扑朔迷离,她生了一种无力感。
正是这种无力感让她恼火,可是这并不是洛昀的错。
不管怎么说,洛昀都迈出了她不敢踏出的一步。让她更加笃定,过往的记忆里那些惊心的片段,一定藏着什么秘密,她记忆混乱,也很有可能与母亲有关。
纪宁望着落英纷纷的桃树出了神,微风轻佛,树摇影动,却没能吹散她的愁思。
母亲到底想要什么?
她只知道母亲强势又不服输,野心勃勃,她也猜母亲想要一统仙门,只是她实在不敢坚信母亲为了扫清障碍会背叛仙门,会亲手杀了父亲。
只希望等自己接触到真相时,不要太过于冰冷。
洛昀见纪宁背倚在桃树干上,微仰头,明明抬眸望着花瓣零落,眼神里却是云雾缭绕。
“纪小仙女。”
听到洛昀的声音那一刻,她已经了然,便开口:“母亲让你过来找我?”
“嗯。你怎么知道,她让你去找她,不过好像没说去哪。”
洛昀听到一声轻叹,似乎从纪宁那边传来的。
可等他再度抬起头,依旧看到纪宁是那样漠然的神情,冷淡到没什么情绪。
“纪宁,你母亲现在以为是你指使我去拿那些信物的。”
他扯嘴角的弧度苦涩极了,失了往日的玩世不恭。
“你知道其实我只是……”
“不用解释了,我已经猜到了,你没受伤吧?”
“啊?”
洛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哪知纪宁又问:“你有没有事。”
纪宁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无事才松了口气。
她这副模样倒是让洛昀更加无所适从了,实话道:“我没事,因为你母亲没有罚我,她现如今以为是你让我去拿那些东西的。”
“嗯。”
言罢她就转身走了,背影一如她整个人一般,平平淡淡的,很淡,但洛昀的心却像被细密的针扎了好几下。
他扯住她的手腕,她脚步一顿,神情微怔地看着他。
“纪宁,既然你以我的身份去见你母亲,就实话实说。的确是我擅自主张去拿的信物,与你无关,你全部推给我就行。我用你的身体,她那么关心仙门大会的结果,就势必不会重罚我。”
纪宁听得出来洛昀有点急切,还带有丝丝愧疚,甚至于他的语气相当认真,一反常态。
她也没打算怪他,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与母亲之间那一层窗纸,总归有一天是要捅破的,早一点晚一点也是一样。
“你......”
“不管你信不信,我始终站你,这一次也真的是为了帮你。”
不知为何,纪宁有点受不了他赤城的眼神,哪怕他是有心,哪怕他依旧玩世不恭什么都不当回事,都好过现在。
于是纪宁拂开了他的手。
“知道了,你不用担心。”
他终究不太放心,跟着纪宁一路到了她与林音会面的地方。
林音果真不会让一个“外人”进她的房间,只是约了纪宁去前堂。
可惜,纪宁一进去,门就关上了,还顺带着连窗也关上了,一道结界自然生成,一点不给洛昀窥探的机会。
关门的那一瞬间,洛昀就被林音戾眸一扫,给了他一个冷意十足的眼神,他还是被林音发现了。
纪宁早知母亲会来找她,这几日她也思考过为何母亲会把洛昀留在清山宗。
其实不需要耗费多少心神她便明白,问题还是出在她自己身上。
母亲早就说过,今年仙门大会的桂冠尤为重要。
只有取得第一,她才能顺利入秘境,去测试自己是否真的是承载仙骨之人,母亲很看重这个结果。
倘若她因为与洛昀结血契相关的事,在大会之前耗损过度,影响了大会的结果,这是母亲最不想看到的事。
这一切都是母亲为她铺好的路,她本来也没打算违抗。
直到她推开门的瞬间还在想母亲可能会与她提及血契的事,哪知她第二次以洛昀的身份见母亲时,直接迎来了母亲极具深意的打量。
母亲深沉又凛冽的眼神压在了她身上,凤眸微眯,哪怕她只是端坐在那,散发出气场已然能令周围的一切为她臣服。
她便是用这种眼神审视着纪宁,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看穿。
“林宗主。”
这一声“林宗主”唤得比纪宁想得要轻松,用纪宁的身体时,她尚且需要唤林音母亲。
可如今,她居然感到了一瞬间解脱。
母亲打量她的时间,比她预想的也要久。
这就很奇怪了,之前第一次见面时,母亲并没有这么大反应。
而且她看着纪宁的眼神,仿佛是要从她身上找出另一个人的痕迹。
纪宁眉眼稍微放柔了些,可依旧让人感受到一股清冷气。
“我不知道你究竟跟宁儿说了什么,她如此掉以轻心,这么放心地留你在她身边。”
她扬了扬高傲的头颅,偏过剑侧颜睨着她:“我的女儿我了解,她表面淡漠,心里最是不服输。哪怕她近来听信你的谗言,不过是一时兴起。”
林音这话是纪宁未曾预料到的,不过她母亲一向想法微妙,纪宁倒是比较习惯。
“我不明白林宗主所言何意。”
“呵。”她拉了下嘴角,眉色冷寒。
“在我面前你又何必装蒜呢。纪宁青春年少,被新鲜事物吸引了也正常。哪怕你再人间绝色,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一具皮囊。”
她双腿交叠,一只腿翘着,手指轻轻抵在下巴上,打量纪宁的神色。
“还是说,魔主现如今的手段也只有这些了。”
此一句纪宁终于听出些意味了,原来根源在这,她很快反应过来,林音以为洛昀是魔主派来的。
“林宗主误会了,我与行魔宫魔主有杀亲之仇,不共戴天。”
“是么?”
林音饶有趣味地眯了眼,指甲上耀眼的蔻丹越发夺目。
“不管如何,我希望你转告魔主,永远不要打纪宁的主意,这是我们当初的约定。”
纪宁心头一沉,哪怕理智告诉她,林音已经开始怀疑了,不该探究,可她还是忍不住问:“林宗主似乎与魔主很是熟络,不知什么样的约定和纪宁有关呢?”
人就是这样,理智上知道不对,最终也克制不住,悲剧。
果然,她这话一出,空气中的气氛骤然凝固,林音飞扬凌厉的气场也达到了顶峰。
她缓缓地放下了手,眼神极为犀利地凝视着纪宁,当真是不把眼前这具肉体看穿誓不罢休的模样。
“这是你该问的吗?还是说,你觉得有了血契,我就不会杀你,你便有恃无恐了。我的女儿,你永远不要打她的主意,倘若她没有按照我安排的路走,所有破坏她的前程的人,都必然要为之陪葬。”
纪宁笑了,虽然这笑意更像叹息。
她以前从未觉得母亲偏执,直到之前偶然间与洛昀的对话,她了解到这个词。
可是母亲究竟想要什么呢,只是整个仙门吗,她真的不明白。
寻常家的姑娘,藏于闺阁或者是相夫教子,女子总以贤惠温柔而出名,而她的母亲走得路与一般的女人不同,她很清楚。
“林宗主所言,我依旧不认。可我还是很好奇,纪宁若不按照你铺的路走,又会如何呢?听说林宗主也相信仙骨的传说,莫非与仙骨有关。可您从未考虑过纪宁的想法不是吗?”
闻言,林音像是突然受了刺激般,大笑了起来。
“自作聪明是不是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的共性?”
她眉色一狠:“若不是你还有点用,我必然不会留你。”
林音倏地走下主位,嘴唇微动,对着纪宁狠狠斩下了一旦剑气,她躲避不及,只能接过。
纪宁被那到剑气划伤了剑,鲜血淋漓的疤痕斜着分布着,看起来极其骇人。
“有件事你说对的,我确实需要宁儿走我为她安排的路,倘若这路上出了绊脚石,只好有我这个母亲替她铲除异己。你莫要以为我留你一命,就当真是不敢动你了。”
纪宁被林音用修为压制着,无法动弹,只能定在原地。
“可若是纪宁不听您的呢?”
半响,林音才道:“那她自己便也是一颗废棋了,于我无益啊。你若对她有一分善心,我劝你别让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
洛昀是在门外听见这句话的,他好容易才对着林音设下的结界“扒拉”出一个洞。
结果刚好听到最后两句,心头宛如掀起惊涛骇浪,哪有亲生母亲对自己的女儿说出这种话的,哪怕她以为纪宁是洛昀,也不该吧。
他心中对纪宁的担忧也达到了顶峰。
按理说林音和纪宁长相相似,怎么看还是像亲生母女了,可为何,她为何要如此对待纪宁。
对待亲生女儿尚是如此,对待世人她又会怎样,恐怕好不到哪去了。
林音这个女人,心太冷、太狠,为什么。
门外,洛昀的双拳紧绷,而里头的林音显然很清楚他破开了结界。
似为了让他听到,林音甚至抬高了声量:“我决不允许宁儿晋升的道路上出现任何差池,更不要说是被男人挡了道路,那样只会让我看不起。”
林音又对着纪宁施加了力道,她如同案板上的鲶鱼,任她宰割。
可是以洛昀的身体,确实不是林音的对手,她没有还手之力。
洛昀按在结界的手,抠着结界,另一只手握拳也是紧紧绷着,好像随时都会爆发。
林音的修为,他肯定不敌,先把这个结界破开再做打算。
可是他也明白,她那个母亲的心结在于,她以为纪宁被他蛊惑了。
如果他现在进去,纪宁的境况只会更惨。
同时,纪宁用传音术迅速对他道:“洛昀,别进来,两个人一起受罚有什么好的?”
洛昀心痛得快喘不过气了,内疚加指责两种情绪叠加起来,掩盖了他心中另一种情绪,是一种他从未深究过的情绪。
因此,当纪宁被她母亲一股剑气震出前堂时,他使出全力破开了结界,恰好用灵力帮她缓冲了一下。
他冷寒的眼神与林音对上了,视线交锋。
“母亲就这般不信任我?”
林音微微挑着眉,她在门内,盛气凌人,他在门外,面如寒霜,她似在等他下一句话。
他语气嘲讽:“一个洛家放弃的堕了魔废物,却被清山宗搞定了。一来,清山宗名声大涨,世人也会说我清山宗视万物平等包容,难道母亲不明白这个理?”
“哦,还是说母亲自始自终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说着说着,还能听出一丝委屈来。
连纪宁都不得不佩服他,能装。
“你当真如此想的?”
洛昀不给林音退路,又道:“是啊,我说了我会渡化她,留她在身边,自然也有我自己的安排,既然母亲根本不相信我,我做再多又有什么用呢,无用功。”
他垂了下头,有几分颓然,眉头紧紧地拧着:“反正以后母亲交代所有的事,我也不管了,你也从来没相信过我。”
林音漫不经心地从主位上站了起来,走到洛昀身边,她拍了拍洛昀的肩膀:“既然你如此有心,以后莫要让母亲失望了。”
言罢,并未分给地上的纪宁一个眼神,她傲然地走了,背影比酷似孔雀中的王侯贵族。
林音解开了纪宁的禁制,让她得以喘息。
洛昀赶紧去扶她,关切道:“没事吧,纪宁,还能走吗。”
他的灵力无法帮纪宁疗伤,仙修与魔修不同源。
这是纪宁第一次以他的身份受伤,他发誓不会有下一次了。
可是纪宁抹去唇角的鲜血,神色状似平静,可洛昀硬是看出了她眼底的破碎。
“我能有什么事呢,不够强罢了,来日方长。”
想要获取自由,就必须跨过母亲的束缚,要么屈服,要么变强,纪宁早就选择了后者。
所以今日她听到母亲说那些话,并不意外,甚至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母亲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一个正常的母亲,你不要被她影响了,纪宁。”
她倔强地站起身来,不管洛昀的忧虑,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你不要跟过来,至于你脸上的伤……放心,你若是在意这皮相,婉儿给的药我会吃的。”
她化为一缕魔烟走了,留洛昀一人在原地。
她在拒绝他,他知道。
她不知道,洛昀本也没那么在意,比起他自己的皮相,他更担心纪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