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行看到呆站在原地的萧妍冷声道，“萧妍小娘，案发现场污秽不堪，请移步去别处看热闹吧。”
“你！我怎么看热闹了？我也是来查案子的！”萧妍眼睛瞪老大，这个江亦行怎么能说自己来凑热闹，明明是来帮忙的，不过想想自己是编外人员，只能悄悄咽下这口气。
“哼！你这个江亦行！平时就像一个石头一样，冷不丁说一句话能把人给气死！”
江亦行面色铁青，对萧妍视若无睹，回身吩咐道：“高弘，你去附近细细寻找有无死者头颅；明柯，你去调查曹鸣所有信息。谢培，你留下给韩枫帮忙。柳皓，把大师请到东厢；”说完目光转向韩枫语重心长地说，“这里就交给你了。”说完无视萧妍便跨步来到东厢房。萧妍便留下和韩枫一同观察尸体特征。
洪慈方丈见到江亦行赶忙起身施礼，江亦行快步向前搀扶：“大师不必多礼！晚辈也只是秉公行事。”
洪慈一脸忧切道：“唉，正值牡丹大典之盛，公主十分关注，可本寺却发生这等命案，这，这叫老衲如何向朝廷交代啊！少卿大人，还请您早日破案，还本寺一个清白呀！”
“大师，我等一定竭尽全力，只是不知这院中所住何人？”
“回少卿大人，这院子里西厢房就住曹鸣一人，他祖籍河南，任奉礼郎，从九品。还有就是协律郎窦建德窦大人，住在正堂，这次也是奉太常寺之令，负责牡丹大典活动仪式细则的。”
江亦行低头略一思索，问道“牡丹大典如此盛典，太常寺只派这二位官员？”
“少卿大人，太常寺派出除少卿、寺丞外还有协律郎、赞礼郎、典簿、寺库等有官职的差不多十人左右，余下则是一些礼生三十七人。但其余人在长安城均有宅院，或住官驿，只有曹大人和窦建德窦大人住在寺中，以便督差。”
江亦行暗暗记下，“这窦大人所在何处？”
“唉，这窦大人住在这正堂西屋，是他最先发现曹大人的，唉，窦大人当场就吓晕现在还未曾醒来呢。”江亦行啧了一声，告辞方丈回到西厢房查看情况。
只见萧妍还在现场，盯着尸体不知道在想什么。
韩枫神情肃然蹲在地上，凑近了看脖颈处的断口，“伤口血肉无收缩卷曲之状，是死后才被砍下头颅，颈部骨头断口整齐，是利刃一刀斩断，血流形状自然，这一大片的确都是从伤口处流出汇集于此。”
韩枫用手指捻起一点血液，血液已经暗红近乎凝固，此时正直春天，“这尸体应是死于两天前。”
“这里血液喷溅的痕迹很是蹊跷啊。”江亦行一眼就发现了这一异常。
萧妍站在一边捏着下巴说道，“虽然人已逝去，但斩下头颅，血液会随之喷溅。按道理痕迹应该是呈扇形喷射，但这地板上却只有极少喷溅的痕迹，”不仅地板，连不远处的桌腿椅凳床幔，也未见沾染，江亦行心想，这小丫头片子倒是和我想一块去了。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凶手刻意清理干净喷射的血迹；另一种可能就是分尸时用了什么东西罩住头颅，这样也方便其带走。”萧妍如是讲到，但说完立刻便觉得第一种可能性不大，凶手砍下死者头颅，如此残忍的杀人手法又有何必要擦掉喷射的血迹呢？
江亦行点头思索，仔细探查死者颈部下的地板，满是血迹，没有明显刀痕。不过，这萧妍思路倒也算是清晰，若是添乱，赶紧赶走。
“话说回来，这曹鸣只是一个太常寺奉礼郎，区区从九品小官，人微言轻，却有人要下此狠手残忍杀害，莫非这曹鸣是与何人结下深仇大恨？还是说他知道了什么惊天秘密被灭口？”
“真吵。”萧妍的猜想一说出口就被江亦行打断。
江亦行肃眸道，“柳皓，去看看窦大人如何了，醒来立即禀报！”
“是！”柳皓领命而去。
“奇怪……”萧妍自言自语，江亦行也紧盯着尸身。“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香味儿？整个房间弥漫尸体的腥臭味，萧妍竟满不嫌弃地仔细嗅起尸体的左臂，直至手指，“喏，你闻这里。”江亦行细细观察，曹鸣这读书人的手白白嫩嫩，指甲修剪整齐得体，细细闻去竟还有一种淡淡的牡丹香。
这香味来自何处，若是不小心沾染花香不可能存在两天未消散，难道是寺庙中所用香料？
“闻起来有点熟悉，倒像是市面上所卖女子的牡丹香膏。”
萧妍眼睛灵动，蹲在江亦行身边轻轻猜想，看起来倒是有些俏皮可爱。
“想这九品微官，身上衣着朴素，不像是养外室的样子。但这香膏的主人，一定与死者死前有直接关系。舒荷！回去把前些日子逛街买的牡丹香膏拿给少卿大人。”
一旁忙碌的差役们听到这话不禁摇摇头，少卿大人办这么棘手的案子，还得应付这大小姐。
“大人，从死者尸斑和血液情况来看，曹大人应该死于三月三亥时，死者身体无明显创口，致命伤应该在颈部或头部，具体死因暂未查明。”
江亦行微微颔首，开始打量起这件屋子，房间狭长但并不宽敞，陈设布置简洁古朴，看似也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只是这墙上的牡丹图，似乎挂在寺庙厢房之中略显奇怪，江亦行带着疑虑来到南边的暖阁，暖阁窗下放着一张书桌，书桌上凌乱地散放着一些未装裱的书法作品，萧妍随手拿起一副，“真是写得一手好字啊！”只见上面写到：
三十年持一钓竿，偶随书荐入长安。
由来不是求名者，唯待春风看牡丹。
“哇这么大张的薛涛笺。”萧妍说道。“这薛涛纸相传是由浣花溪的水，木芙蓉的皮，芙蓉花的汁制作而成。价格昂贵，一般都是裁成笺来用，这曹鸣倒是奢侈。”
江亦行也拿起桌上的几副字，用手指摩挲着纸张，竟是五色粉蜡宣还有斑石纹流沙纸，无一例外都是名贵纸张，绝非是区区九品官员可以负担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