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疗养院旧楼的建筑里逛了一圈,三人并未有任何发现。倒是那安保小哥小何在程秉公的引导之下,把其二叔关于桃花镇警卫所里的轶事说出了一二来。
当说起60年代以前的一个案子,小何提到了一个名为“唐瓷”的被害者。
这个名字让孙义荣联想起了六院住院部绿化带里发生的一些事情。
他迅速插话道:
“犯罪嫌疑人现在在哪儿?”
“他后来疯了,从旧楼搬到了新楼那里,我知道大概的位置。我二叔还一直觉得那人是清白的,根本是被屈打成招的。”
听到这番话,程秉公朝孙义荣投来征询的目光。二人的眼神交互片刻,程秉公即刻上前拢住小哥的肩膀,说道:
“带我们去看看。”
“嗯,没问题。”
小何嘴带笑意,眼中却闪过一瞬呆滞,随后麻利地带着孙程二人,踏上返回新楼的山道。
回去的这一路,小何明显沉默了许多,不再多话,只在别人提问之后,才作出回应,而且回应的态度相当顺从。
孙义荣察觉到什么,嘴巴张了张,把想问的问题又给憋回了去。
太阳从云层中探出脸来,给冬日带来一丝暖意,孙义荣将口袋里捂热的手拿出来,快速拢了拢衣领,又把手伸回口袋之中
通过前方二人间的你问我答,他大致了解到所谓的小何口中的特殊病房是专门收治犯有刑事案件嫌疑人的。
一是控制或者排除病灶,二是收押犯人防止逃脱,兼过渡作用。
听着听着,就听见程秉公冷不丁生硬地转了话题:
“小杨,我们回来的一路,因为天气冷,急着赶路,所以没聊什么。只含糊地聊到在你的帮助下,我们查到一个与案件相关的病患信息。现在听到响指,你就清醒过来,继续和我们一起活动。”
小程的右手拇指与中指用力摩擦,打出一声清脆的响指。
同时间,安保小哥的眼中恢复了些许清明。
到了这时候,孙义荣能肯定小何刚才从出了疗养院旧楼之后,那一路是被程秉公给催眠了。
小程的这种催眠能力同孙义荣以前在电影电视里见过的那种还不太一样。
被催眠者在日常生活中不知不觉就能接收到小程的语言暗示,于心里形成了别样的认知。而且是分阶段性,分深浅层次的那种。
很快孙义荣瞧见了一块标注着“重症要地”的硕大牌匾,随之听到小杨略显轻快的提醒。
“就是这里了。”
可惜等到了地方,安保的排面也不管用,门口的看守死活不松口,说是要警卫所开出证明才能进入。
听到这样的回答,程秉公理了理衣襟,示意孙义荣“瞧他的”。
没给小程施展拳脚,安保小何忽然招呼孙程二人:
“不就是聊天嘛,跟我来。”
“啊,行。”
七拐八弯地,二人跟着小何进了疗养院中央的小花园,停在了一组带有天窗的外墙下面。
孙义荣与程秉公面面相觑,只听小何继续说道:
“再等我一下。”
望着小何离开的背影,孙义荣有些好奇,转脸问程秉公:
“你就让他这么走了?离开这里,催眠效果不会失效?”
“不会,我还没最后收尾,而且不可能让他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
“哦。”
孙义荣感叹道:
“你的能力还挺好用的。不像我的,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你说说,我这也算是能力者?”
“当然算了!”
程秉公的豪爽回应非但没有让孙义荣心里坦然,反倒是有些欲言又止,摸摸下巴上的胡茬,孙义荣换了种说法发问:
“算哪种能力者?”
小程快速给出答案:
“可能是直觉类的。”
“直觉也算?”
“那当然。我给你举个例子。”
程秉公抬手指向东南方向,
“三公会的王家,现在没什么名气,可过去也是参加过对外抗战的。他们一族天生除了五感敏锐之外,或是第六感直觉,或是预知危险的灵感总有一项沾点边。
怎么不算一种能力了?
诶,老孙,不是我说你,工作手册你到底漏看了多少?”
“都看了,没漏......”
想起那本厚得可以用来砸人的工作手册,孙义荣就脑仁疼,他含糊回应,
“话说,我看了那么多资料,实际上,我对你们嘴里的所谓能力没有一点实感。”
“好吧好吧,我帮你整理一下思路,你结合册子上看到,再好好想想。”
程秉公再次拿出一副老员工的姿态,手把手开始科普,
“能力的觉醒需要时间,你这种能力本身有可能是过去没有的种类,或许需要觉醒,才会变得可控制;也说不定觉醒后,就会对应上能归属的种类。”
“哦,怎么说?”
“再比如我。表面上看是催眠。可催眠不属于超能力的类别。”
听到对方这么解释,孙义荣很是诧异:
“催眠不是超能力?”
“嗯,并非我一开始就知晓的,我觉醒后才得知,传统的有种能力是领导者,或者是魅惑者,我的能力就归属于这种能力范畴。”
“不单单有催眠吗?”
“催眠只是手段,可以给能力加成的其中之一的手段而已。”
“那我该怎么练才能觉醒呢?”
孙义荣还想继续问些什么,就见安保小哥搬了把折叠扶梯过来。
稍稍目测了天窗的位置,随后小何将折叠梯架在了其中一个天窗的下方,说道:
“审吧,那里面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有你的~机智啊!”
程秉公对着小何夸赞一句,接过梯子,爬了上去。
只见站稳身形后,程秉公对着天窗里面双手并用地和屋里的某人交谈起来。
眼前的一幕有些滑稽,孙义荣还是头一次见到隔着天窗审问的。
十几分钟后,审问结束。
程秉公几步跳下梯子,回头对孙义荣比了个OK的手势,
“好了,我们走吧。”
往花园石拱门走了几步,小程想起什么,回头拦住跟上来的小何,
“欸,你等等。”
紧接着,程秉公在安保小哥面前做了一通手势才放人离开。
小何离开的时候,明显恢复到更为清醒的状态。
目送安保小哥消失在拱门另一边,程秉公对孙义荣招招手:
“老孙,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再聊。”
.
半小时后。
在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吃摊前,孙程二人围坐在小木桌边。
桌上的冷热小菜几乎光盘,孙义荣扒着碗里的饭粒,程秉公还在那里自斟自饮。
“其实这个案子在你来之前,我和其他同事也来过两三次了,审过这个人。当时那人一开始咬死唐瓷是自杀的,可又说不清尸体去了哪儿。”
“第二次来的时候,那人就疯了,嘴里一直嘀咕‘是我害了大家’。”
“那人是什么身份?”
“嗯,是那群失踪者一起的,自己承认是同一个工程队的。”
“诶?那起案子到底是失踪,还是凶杀?”
听到现在,孙义荣发现一个华点。小程投来赞许的目光,介绍道:
“本来这里的警方是想作为失踪案来定性的,毕竟没看到尸体嘛。可是那人翻供之后,言辞凿凿说他的工友都被自己害死了,尤其是其中那个叫唐瓷的。当时因为雨澜大学那幢案子查到了这支工程队,雨澜警方也有介入,就不好糊弄了,最后定性为凶杀案。”
“哦,嗯。”
“犯人被鉴定为精神失常,被就地关押在此地。
不过,......”
程秉公话锋一转,
“刚才的问话里,我用了催眠加心理治疗,问到他为什么要杀死工程队里的同伴,那人嘴里提到的是‘有人对我说的’,你看这新线索不就来了嘛~”
“有人对他说的?说了什么?”
“嗯,我察觉他话里的意思是有人教唆他对警方说如此这样的供词。”
“也是靠催眠吗?”
“不,我觉得更加像清洗篡改记忆,俗称‘洗脑’。”
“这不就是催眠吗?”
“催眠还能够找寻到原有的记忆,洗脑就未必可以了。”
“这也太可怕了!”
人的认知取决于记忆,洗脑别人的能力或许会将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联想至此孙义荣陷入沉思之中。
或许是此刻的气氛有些凝重,程秉公看看孙义荣,故意岔开话题,道:
“果然,还是要老孙你出马,之前我们来这里出差了好几次,那老小子表面上是积极配合了,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你一来,线索就一个接一个排着队跳出来,嘿嘿。”
小程推开孙义荣遮挡在酒杯口的手,强硬给满上啤酒,嬉笑道:
“我们两个搭档,还挺合适的。来来来!”
孙义荣完全不吃小程这一套,将满上的杯子推到了桌子另一头。
“欸!我们还是不是好兄弟了?!为了今天的合作,你也得干上一杯,否则就是看不起我。”
孙义荣粗重地喷出鼻息,还是执拗地不肯就范。
正在此时,就听背后有人和他俩打招呼,
“唷,2位警官,又见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