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十一号宿舍楼312室里,四个大四生陈玄度、“保哥”、“学霸”、陆修言聊得忘我,他们正沉迷于最近“大话王”在校园中搜集到的校园怪谈。
尤其是第一件‘真人真事’让其中三位有些脊背发凉,也让没有听到故事始末的陈玄度吊足了胃口。
就在陆修言打算复述第一件校园怪谈的时候,十一号宿舍楼的管理员娄阿姨却不请自来,打断了这四位的好雅兴。
312的寝室门只被推开了一条比肩的缝隙,缝隙里娄阿姨那花白卷发下面的一双贼亮的吊梢眼扫过宿舍里的每一个人,眼光最后停留在陈玄度的脸上。
“你是陈玄度同学吧?”
“恩,是我。”
“我这里刚到了一个快递,写着你的名字,你跟我去确认一下。”
“好。”
陈玄度麻利地站起身,又想到些什么,回头道:
“修言,待会儿继续说。”
陆修言笑了笑表示同意。
可不知为何,在陈玄度看来陆修言笑得相当勉强。
刚出寝室门,陈玄度就听到那三个人用近乎耳语般的声音开始交流起来。
这幢十一号宿舍楼有些年数了,是周围拔天新楼中唯一的三层小楼。就算在白天,室内缺少了灯光的照射也会显得黑乎乎一片。
这里的内外墙面虽然翻修过,但先天的房屋设计缺陷始终无法弥补过道狭窄、光线不足等等缺点。
这样的楼为何没有被推倒重建,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陈玄度似乎在哪里听说过相关的八卦,可现在一时记不起来了。
在感应灯忽明忽暗的楼道里,娄阿姨缓慢地行走于前方。陈玄度不好意思走快了,特地把脚步放慢。
此时,异常缓慢的行走速度加上地面水渍的点点反光,一瞬间让陈玄度产生了走道变长、脚步飘忽的错觉。
这种古怪的感觉让他有些心烦意乱的,好在此时娄阿姨开了口:
“听说是快递员送错了宿舍楼,耽搁了很久,那里的管理员才转交给我的。”
“哦。”
“现在的年轻人做事都这么马虎,快递老是送错,完全没有把客户当回事。”
“客户”这个词从六、七十岁的娄阿姨嘴里说出来,有些莫名的喜感。
陈玄度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只能继续附和:“哦,嗯。”
“你是个例外的。”娄阿姨稍稍转身停顿了一步,肯定道,“小陈同学,我知道你是个热心肠。”
“呃,谢谢。”
娄阿姨继续前行,边走边说:
“我观察到了,哦,当然是无意间发现的。你是不是经常悄悄地帮别的宿舍捎带快递,还帮你宿舍室友填单子发快递来着,对不对?”
‘你难道在监视我吗?’没等陈玄度提出这样的疑问,娄阿姨接着往下说:
“我听说,你是你们系的积极分子,除了学习好,还总是花费自己的时间去帮助别人。在如今这个年代里,无私青年已经不多了,阿姨我在有生之年能见到你,真心感到荣幸啊。”
此时,陈玄度严重怀疑这位娄阿姨退休前是不是做过名企的人事高管,口灿如花的,鼓励年轻人的套路一套一套的。
父亲以前经常向他宣扬,无由来的恭维那叫捧杀,把你抬得越高,你就摔得越惨。
陈玄度一向不喜欢父亲的这种以己度人的习惯。
不过,自己和娄阿姨并无任何交集,现在对方的话语间一下把自己抬得那么高,这是要干嘛呢?
陈玄度听得一头雾水,接下去,娄阿姨说出了重点:
“有女朋友没有啊?阿姨可以给你介绍,我认识不少和你般配的女孩子。”
好吧,原来是这一出。
这年头长辈们都喜欢牵线搭桥,好像没有了他们的帮忙,年轻人就不会谈恋爱似的。
陈玄度正努力思索着如何回答才比较妥当时,却发现门房到了。
娄阿姨在门边摸索了半天,将陈玄度让进了房间。
就在一瞬间,这位老人似乎忘记了之前当红娘的话题,径直朝房间里走去。见此情景,陈玄度暗地里大大松了一口气。
“你坐一会儿,我马上就拿给你。”
娄阿姨再次摸索了半天,搬出一把有些年数的小木凳,递给陈玄度。
陈玄度是第一次进到自己宿舍楼的门房。
和别处不同的是,这里的门房平时是上锁的,以往陈玄度只能通过一排扁扁的小窗口和娄阿姨进行交流。
这位娄阿姨的确有些来头,据说退休前是个社会成功人士,她通过返聘成为了这间男生宿舍的宿管,听说还是动用了之前的社会关系。
看起来,娄阿姨的年龄超过管理员招标上限至少十岁,照理身体状况已经不能应付值夜班之类的情况了,可是她却莫名坚持了好几年。
可谓最美不过夕阳红,发挥余热保家园,或许这就是那代人的精神风貌支持着娄阿姨吧。
陈玄度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四下打量起这间门房间。
宿舍管理员因为需要照顾到宿舍学生的方方面面,所以在靠近宿舍楼大门口的门房多半就是他们的休息室兼工作的地方。一般有十几个平方的大小。
其实这里和新的宿舍楼的门房是差不多的,可是新楼里的门房里都配备了统一的新家具,而这里却都是些上年数的老家具。
可能有些不礼貌,陈玄度实际上的感受是,这屋里的东西就像是从别处捡来的破烂和垃圾。
‘这个娄阿姨还真是朴素到了家,诶,她人呢?’
扫视一圈下来,陈玄度惊讶发现在自己环视房间的同时,娄阿姨却消失了,消失在房间最里面的角落。
那角落黑地异常,就像有一团暗色的迷雾正慢慢吞噬着整个房间,连房间里的光线都不能幸免。
陈玄度使劲揉了揉眼睛,才勉强看清角落里是一道漆黑的门,这扇门似乎通向另一个房间。
或许娄阿姨是到另一个房间去了,难怪这里见不到一般管理员休息用的简易床铺。
陈玄度脑袋昏昏沉沉,仿佛间感受到四方有几双空洞的眼神正在注视着自己。
又是这种感觉,自从五岁那年外婆的手术推车从自己面前驶过的那一瞬间开始,陈玄度就时不时会看到一些奇怪的画面。
与其说是看到画面,不如说是感应到的某种波长在他脑内形成的影像。
每次出现这种感觉后,他就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几乎要瘫倒在地上。
好在这种感觉出现得并不频繁。
陈玄度经常设想,如果自己在高处危险的边缘或者高速运动中产生这种感觉,是不是就会把小命给丢了,于是他也无数次的演习过再次遇到这种情况自己该如何对应。
最终,他在网上找到了一种行之有效的方法,那就是同时按下大腿内侧的两个穴位,依靠巨大的疼痛感来刺激自己清醒。
二话不说,陈玄度条件反射般地挥动起自己的两个拇指朝着大腿根猛然按了下去,一股刺痛感果然让他的眼睛明亮了起来。
此刻,陈玄度也终于看清楚,角落里有一扇比普通室内门要来得窄长的黑色大门,门上似乎雕着古代版画上才有的奇怪花纹。
更诡异的是,此时这扇门并没有固定在墙上,而是悬浮在半空之中。